其實原因也不複雜。
他們深入西北,明顯發現遠離中原之後人越來越“野”了。
簡而言之,就是不通教化。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白發黑衣的人少了。
對于寸想娘提出這一點,埼玉非常無語,“你竟然以冷慕白普及範圍來給人的教化程度定性。”
“怎麼不行了,我覺得非常有道理。”寸想娘雙手叉腰,振振有詞。
除了人“野”了之外,城池也越來越稀少,越來越簡陋。
“沒有中原那種繁花似錦的味道了。”寸想娘如是說。
這下不僅是埼玉,鐘離秋都有些無語,她覺得寸想娘也許不比他們更懂異族。
“這裡的人既然不通教化,那麼搶地盤這個事情是肯定會發生的。”
“搶地盤來的人多了,就會發展成城池。”
“可是這麼肥沃的一塊地,竟然沒發展成城池,而是被一個小村落的人占據着,你說,這個村落,厲害不厲害?”
“厲害厲害。”鐘離秋敷衍道。
“嘿,我說話你别不聽。”寸想娘擡頭挺胸,愈發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發現你不對勁,”埼玉說,“你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就有點不對勁。”
埼玉一向心細如發,最先注意到這一點。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幾人的眼光紛紛投了過來,帶着疑惑。
顯然,他們也發現寸想娘的确不對勁了。
梅停雲果斷來到寸想娘身邊,鐘離秋和冷慕白一左一右按住她,讓梅停雲診脈。
幾息之後,梅停雲眉頭愈皺愈緊,他擡起眼,聲音艱澀:“她,中毒了。”
其他人異口同聲:“哈?”
“你能發現是什麼毒嗎?”鐘離秋着急問道。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之中最擅毒的反而中了毒,這會面臨沒有人解毒的局面。
果然,梅停雲搖了搖頭,“我隻能看出她是中毒的脈象,更多的就診不出來了。”
埼玉努力回想這一路上寸想娘的表現,片刻之後,他大聲道:“我知道了!”
他看着被兩人按住,明顯比正常狀況下亢奮的寸想娘,說:“她喜歡試毒,最近的一次試毒,就是在封州唯一的一次。”
“對!”鐘離秋也想起來了,“她嫌棄封州鳥不拉屎,到處都幹巴巴的,我們趕路又着急,還得隐蔽自己,所以就沒見到什麼毒蟲,隻有昨天,她在石頭縫裡看見了一個蟲子,然後就,愉快地讓它咬了自己......”
說到後面,鐘離秋都說不下去了,沒見過這麼上趕着找死的。
“那我們回去找那個蟲子嗎?”梅停雲問,“一般毒蟲旁邊長着的東西就是可以解毒的。”
“你能确定嗎?”埼玉看着他,面色肅然。
梅停雲黯然搖了搖頭,“我不确定。”
“姑且一試吧,反正沒别的辦法了。”
鐘離秋一個手肘,就将亂動的寸想娘敲暈,冷慕白加大了力氣扶住軟軟下沉的人,鐘離秋鑽到寸想娘身下,一個使勁就将她扛了起來。
埼玉本來沉重的心情都被她的動作打斷了,他提醒道:“我們都是騎馬的,你扛着人幹嘛?”
鐘離秋邁出去的步子一僵,随後若無其事走到馬邊,将寸想娘放了上去,“我就是這麼想的,把她扛上馬。”
埼玉忍着笑沒有拆穿,看着鐘離秋和寸想娘上了一匹馬,梅停雲也上了馬,轉頭看向冷慕白,說:“現在寸想娘那匹馬空了出來,需要你騎了。”
冷慕白颔首,翻上了馬。
就在他們剛騎上馬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粗噶的嗓音,“你們需要幫助嗎?”
冷慕白駕着馬轉身,看到一位滿面風霜的老婦人站在他們身後,認真地注視着他們。
她有些警惕,因為這個人何時接近,她完全沒有察覺。
不說武功,至少這個人輕功在她之上。
老人身形和皮膚瞧着都是六十多歲的模樣,可是滿面溝壑,說是七老八十也有人信。
西北荒漠的确摧人。
她看見冷慕白僵硬的面色,笑了,眼睛精湛湛的,不像是老人的目光,“放心吧這位落日閣的姑娘,我武功在你之下,隻是你剛才一心擔憂自己朋友的狀況,才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聽聞此話,冷慕白愈發提起防備之心。
老人“哈哈”大笑,“江湖中人,白頭發的都是落日閣之人,知曉這點的人應該不少吧?怎的就像我知曉了驚天的隐秘一樣?”
鐘離秋繃直了嘴角,不說别人,就連和冷慕白朝夕相處的他們也是前一段時間才知道落日閣功法的隐秘,怎麼在這個人口中竟像是人盡皆知一般?
看到他們對她說的話沒什麼反應,老人也疑惑起來,“咦?難道說現在的人,真的不知道了?”
現在的人?冷慕白眯了眯眼。
這個老人難道是久居此地,與世隔絕,才這麼說話?
果不其然,下一句老人便說:“我在這裡待的久了,不曉得外界的情況,看來落日閣的事情已經鮮為人知了啊。”
她怅然歎氣,自顧自轉身,背對着向他們招手,“你們随我來吧,不是想給朋友解毒嗎?這毒我會解。”
幾人相互對視,鐘離秋低聲道:“要跟嗎?”
“不跟的話我們就得回原來那個地方找解藥,但是不一定能解。”梅停雲心裡有些難受,是他學藝不精,才無法解決寸想娘的問題。
現在落得這樣的局面。
“跟過去的話......”埼玉擰着眉,問冷慕白,“你能對付那個老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