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話,冷慕白回想着之前在楓橋的屋子裡觀察到的結構,贊同地點了點頭。
刀子雖然是與陶師傅對峙着,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冷慕白的動作,當即面上得色之意愈顯,“你也看到了吧,那個木架構,可是很穩固的。”
埼玉想了一想,“木屋看起來結構輕靈,但是能在戈壁凜冽的風中屹立這麼久而不倒,的确是很穩固的。”
“行了行了,車轱辘話不要說了。”鐘離秋不耐道。
她站這麼久,他們左一句有一句的,正事卻半點沒有進程,早就煩了。
她上前一步,擋在了刀子的前面,變成了她面對着陶師傅,一針見血問道:“不知陶師傅可否指點一二?”
陶永春本來正試圖插入對話,解釋土屋的構造堅固在哪裡,可是這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兩個時機都掐得正好,她還沒張嘴他們的話就接上了。
最後她也隻能憤憤閉了嘴,可就在她閉嘴之後,鐘離秋的問題接踵而至。
陶永春隻得将嘴再次張開,雙眼無神回道:“來吧……”
幾人就這麼進去了。
裡頭的陳設簡單得很,比楓橋的還要簡單——隻有爐子,數不清的爐子。
還有火,還有土。
埼玉咽了一口口水,手顫顫巍巍擡起來,指着那堆土和土器,真誠發問:“你每天就跟這些東西,過活?”
“啪”地一聲,寸想娘打掉了埼玉的手。
埼玉:?
寸想娘看着那些光滑平整、線條流暢的各式土器,沒好氣道:“手藝人,跟手藝打交道,哪裡不好?”
埼玉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說話的不妥,又把手往身後藏了藏,臉上露出些許窘迫的意思。
陶師傅卻沒在意這些,憨然笑着,撓了撓頭,“我喜歡玩泥巴。”
鐘離秋認真道:“将泥巴玩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世所罕見的技藝,你是一位匠人。”
“哪有哪有。”陶永春擺手,卻笑得合不攏嘴。
看起來還是喜歡這些奉承話的嘛。寸想娘短促地笑了一下。
陶永春笑了一會兒,越看這群年輕人越覺得歡喜。
喜歡土器,虛心好學,有禮有節。
真是一群好樣的後生。
她立志要将自己的技藝傳承下去。
于是她主動提起正事:“你們想學做陶碗是吧?”
“嗯嗯!”幾人連連點頭。
“土器,是需要基礎的,你們連基礎都不會,上來做一個碗肯定不可能,來,我先教你們捏泥巴……”
說着,陶永春走上前,安排他們到了一個個爐子前面,然後——
繞了過去。
埼玉:?
陶永春把他們帶到了爐子邊上的土堆前面,慷慨道:“你們随便拿,想捏什麼就捏什麼,做土器,就是要從玩泥巴開始……”
鐘離秋有些急切,她想趕快完成楓橋的任務,交完差就做正事,查找奸細的下落,于是她張口道:“我們想盡快……”
突然,她手臂上傳來一股拉力,她不回頭,嘴上岔過去說了一句:“誰啊?”
就要繼續跟陶師傅說自己的要求。
可是她手臂上那股拉力更大了,背後那個人近乎将她猛地一扯,她重心不穩,向後仰倒。
這可真是點着了她的怒火了。
有武功底子在身,她也不怕摔跤,一個旋轉,兩隻腳就穩在了地上。
她擡起頭,怒目而視身後的人,“你幹嘛!”
寸想娘無辜道:“我想捏泥巴。”
“莫名其妙!”鐘離秋罵道。
她本就是炮仗性子,向來争強好勝,被寸想娘這一番沒頭沒腦的動作弄得險些在衆目睽睽之下摔倒,丢了臉面,更是氣結。
當即使勁一推,将寸想娘推到了遠離自己、幹涉不到自己的地方,不管不顧就與陶永春對峙。
冷慕白看得出來她的情緒,又看見寸想娘無法阻止,于是上前一步,擋在鐘離秋身前。
鐘離秋暴怒道:“你們都幹什麼!憑什麼不讓我說話!”
冷慕白定定望着她怒容滿面的臉龐,語氣沒有起伏道:“寸想娘的意思是,她願意捏泥巴。”
“哈?”鐘離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質疑道,“怎麼可能?你們是在糊弄我吧?究竟怎麼回事?”
冷慕白稍稍加重語氣,“她,願意,捏泥巴。”
在“願意”這兩個字上,重音尤其明顯。
鐘離秋不是傻子,這麼三番兩次的強調讓她明白了冷慕白的意思。
看着一旁翹首以盼她們解決問題的刀子和陶師傅,鐘離秋最終還是咬咬牙,不再多言了。
不就是讓她安安分分聽陶師傅的嘛,她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