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漪香閣掌燈。
消息傳出時,沈充儀正抱着小公主還在傾頤宮與淑妃說話。
淑妃聞言手中的茶盞被她倏然擲了出去,小公主驚吓不已,當即哭出聲。
沈充儀捂住小公主的耳朵,不敢出聲隻能晃動身體哄她,“娘娘莫要生氣。”
“别氣?”淑妃冷笑,“皇上今日來本宮的宮中用了午膳,晚上還翻了那賤人的牌子,你讓本宮如何能不氣?”
小公主哭的聲音愈發的大起來,淑妃煩不可耐,“往日皇上去你宮中,本宮瞧着你們母女二人倒是高興!”
沈充儀跪在淑妃跟前,“娘娘息怒,小公主年歲尚小皇上才會疼惜些,嫔妾絕無任何旁的心思。”
小公主死死摟住沈充儀的脖子,哭的抽噎也不肯撒手。
沈充儀咬着下唇,柔聲道:“皇上今夜會去紀選侍宮中,不過是因為那名賤婢,倘若那賤婢沒了,娘娘照樣能榮獲聖寵,到時還怕皇上會不來?”
懷中小公主小小一團縮在她懷中,沈充儀實在是無法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手一直捂住小公主的耳朵,隻願小公主聽不見她說出的話。
淑妃輕蔑一笑,嬌柔百媚的站起身蹲在小公主跟前,用繡帕拭去小公主臉上的淚珠,“如此漂亮的臉蛋,若隻是消失,豈不可惜。”
……
銮架至漪香閣時,紀選侍早早就等在外頭。
晏識聿淡聲讓紀選侍起來,讓紀選侍的心中不免有幾分的失落,那日在月春宮見過淑妃娘娘與皇上之間的相處,兩相對比總有不同之處。
隻是紀選侍很快就挂上笑意,她不懂怎樣與帝王相處,隻能小心翼翼問道:“皇上可是用過晚膳的?”
晏識聿眼睛輕阖,眉宇間透出倦怠與疏離,“已經戌時了。”
紀選侍被皇上的話一驚,立刻道:“嫔妾一時忘記了。”
倚翠提着羹湯從禦膳房回來,見阮筠的耳房透出淡淡的光芒,這才放心。
紀選侍将羹湯擱在晏識聿的手邊,“皇上累了一日,不如喝些羹湯嫔妾再替您捏肩解乏可好?”
晏識聿掀眸睨她,“不必。”
帝王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登時覺得無趣,眼睛在殿内掃視一圈,并未見到想見之人的身影。
沉默許久,紀選侍也不知該說什麼,更怕說多惹皇上不悅。
心口處的酸脹更甚,見過皇上黑眸中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緒,才知自己從不是例外之人,若沒有将披風遞給阮筠,會不會今時今日的境況大有不同。
紀選侍在心底苦笑,可若真是那般,恐怕她難以得見聖顔。
晏識聿敲着桌案,見桌上放着本閑趣詩集,低聲道:“認識字?”
紀選侍慌忙點頭,“嫔妾識得。”
晏識聿用手輕點軟榻,“讀給朕聽。”
紀選侍拿起書,才翻開一頁就想打退堂鼓,不過一本田園野集,她平日用來打發宮中漫長晨光,不料皇上竟要聽。
讀得磕巴,也失了詩集本來的韻味,晏識聿眉心緊擰,喚了魏茂元後起身進了浴室中。
紀選侍手中還捧着那本詩集,眼淚就不受控的朝下掉。
倚翠慌忙幫紀選侍擦掉淚珠,“小主,您别哭了,一會兒皇上出來瞧見……”
紀選侍将手中的詩集遞給倚翠,“去放着,再也不要拿出來。”
倚翠憤憤不平,“小主才是主子,明日奴婢就去将她給趕走,再不許她待在漪香閣。”
紀選侍動手将倚翠給拉住,她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選侍,哪能做得了宮中貴人的主,如今還能見到皇上,就已是一件幸事。
夜落如潮來勢洶洶,雲雨初歇帝王毫不留情的抽身離開,也帶走他對待紀選侍的那份溫情。
“皇上。”魏茂元盡量使自個聲音低些,盼着紀選侍已經入睡,“淑妃娘娘說她夜裡受驚,想請皇上過去一趟。”
紀選侍猛然睜開雙眸,見身側的帝王已有反應,下意識拽住帝王的衣袖,臉上還有尚未散去的潮紅,鬓角的碎發方才被汗珠打濕隻用錦帕擦幹,微泛濕潤。
清澈的圓眼有哀求所在,晏識聿大掌輕捏紀選侍的柔荑,“朕去看看。”
分明是有溫情的動作,卻讓紀選侍的身子一點點涼下來。
攥住晏識聿衣袖的手也漸松,紀選侍臉上唯餘落寞,本想站起身伺候皇上穿衣,卻被晏識聿按住肩頭,“你睡着,不必起身。”
等到帝王走後,床榻另一側的溫度全然褪去,紀選侍抱着倚翠哭出聲,将晚上一股腦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