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阮筠面色瑩白,便連唇色都愈發慘白,烏發斜披身後,襯得她小臉愈發楚楚嬌柔,杏眸中藏着水汽,她趕忙磕頭道:“娘娘,奴婢不敢。”
流堇上前一步,“既然沒有,你緊張什麼,莫不成娘娘會冤了你?”
淑妃攏下發髻之上張揚耀目的寶石金簪,“這處實在太冷,将她帶走。”
阮筠的手埋入草叢中,裙衫之上也沾染泥巴,臉上巴掌印紅得清晰,雙臂被淑妃宮中的太監架起,讓她隻能随着淑妃的儀仗一道離開。
被人拖着走異常難受,更别提阮筠腰肢處還疼得厲害。
到了禦花園西側,這一角夏日蚊蟲多又燥熱難當,進了秋日不免風大,甚少有人會來這處。
阮筠被人扔在地上,趴伏在地顯得極為可憐,淑妃将她帶至這處定是看中這處人少荒涼極少人會來,若她今日真的死在這處,隻怕也無人知曉。
淑妃冷眼瞧着阮筠狼狽之态,“本宮再給你一個機會,你是說還是不說。”
阮筠緊咬唇瓣,“奴婢沒有。”
淑妃見她怕的渾身都在抖卻仍是不肯開口,又在看見她瑰麗面龐時,上前用護甲輕劃過阮筠的臉,“如此漂亮的臉蛋,若是毀了,豈不可惜。”
“将她按在水中,什麼時候說了實話再讓她起來,若遲遲不說……”
淑妃氣定神閑坐下,笑盈盈看着阮筠。
護甲上金絲銀線纏繞,阮筠臉上柔嫩,早已有道血痕。
因是淑妃下的命令,娘娘又在一旁親自看着,宮人抓住阮筠的烏發将她死死按在禦花園的池水之中,每隔一刻又将她給拉上來,來回經過幾番阮筠始終不開口,而人卻早已要昏厥過去。
嚴寒感逐漸上來,阮筠渾身冷得不斷發顫,牙關都在打着哆嗦。
淑妃撚起一塊糕點緩緩在指尖中碾成碎末,“本宮問你,方才你去了何處?”
阮筠淚珠落下,清淩淩的眸子中全然都是委屈,“奴婢奉小主之命去禦前送羹湯。”
“是嗎?”淑妃冷笑,“本宮竟不知,送碗羹湯,要那般久的時辰。”
拔下頭上所戴的金簪,上頭寶石奪目,無人能忽視,“本宮瞧,倒是你這副臉蛋勾了皇上進入紫宸宮,偷盜了紫宸宮的物什吧。”
阮筠拼命搖頭,想要後退卻被人死死抓住胳膊不能動彈。
眼前淑妃步步緊逼,身後是兩名身強力壯的太監壓住她,阮筠根本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金簪晃目,阮筠抖的厲害,閉上杏眸時滿眼都是絕望,眼前浮現的全然都是娘親溫和的面容。
“淑妃妹妹。”德妃信步款款繞過枝桠走來,打斷淑妃的動作,“這處風大,妹妹怎麼在此處?”
淑妃握緊手中金簪,美眸中透出幾分的狠厲,紫煙流光裙晃動間淑妃轉過身,“德妃姐姐怎有如此好的興緻。”
德妃面上笑意溫柔,“大皇子今日休沐,又難得對作畫有興緻,本宮便帶着他來禦花園,誰知隐約聽見這處有聲音,就過來看看。”
淑妃眸色冷淡,“不過是一個不聽話的宮婢,姐姐莫要費心了。”
德妃語調平緩,“宮女犯錯妹妹處罰自是無可厚非,隻是我瞧着那宮女似乎有些面熟,仿佛也不是妹妹宮中的人。”
“姐姐倒是好記性。”淑妃側過身,讓德妃看個清楚,“本宮在禦花園賞花,誰知這奴才不長眼的湊了上來,差點害得本宮摔倒,姐姐幫着皇後娘娘管理六宮,不若姐姐說,她該罰還是不該罰。”
如此嗆聲的語氣,望漪忍不住想要替德妃說話,卻被德妃攔住,“宮女犯錯自然該罰,但妹妹此番,有些過了。”
淑妃望着德妃,臉上充滿譏諷的笑意,“妹妹倒是不知,姐姐什麼時候這般好心,一個宮女,也能讓姐姐生出憐憫之心來。”
德妃面色不改,似乎聽不懂一般。
就在淑妃準備将人帶回自己宮中時,倏然傳來一道冷厲的聲音,“鬧什麼?”
小小一隅之地的人盡數跪下,晏識聿身着明黃龍袍黑眸沉淩,隻一眼就看見跪在最後不停發抖打顫的阮筠身上。
白玉扳指被他轉動,一炷香前從紫宸宮出去還是好好的,她總是有本事将自個弄得如此狼狽可憐。
阮筠鴉羽似的眼睫上沾染水珠,隻見遠處帝王身姿颀長,沉冷清厲,卻看不清晏識聿臉色。
德妃先一步開口,“回皇上,臣妾帶着大皇子來禦花園作畫,不想竟遇見淑妃妹妹懲罰宮人。”
晏識聿眼眸淩淩落在淑妃身上,淑妃擡眼那瞬,被晏識聿眼中的疏離刺中,嬌豔臉上登時失了血色,“皇上,是這宮婢先不守規矩。”
望漪欲言又止的模樣引起晏識聿的注意:
“你來說。”
望漪跪地道:“淑妃娘娘說那宮女偷盜宮中财物,将宮女死死按在池中,不過一會兒又将人拉起,如此反複,乃是屈打成招。”
淑妃立刻起身,“荒唐!本宮何須污蔑她!”
晏識聿背手在身後,看着淑妃的模樣并無半分溫情,“淑妃,你失态了。”
阮筠身子一軟,經受不住地跌坐在地,面龐上水珠混着血迹滴落格外可怖。
晏識聿擡腳踹向魏茂元,“還不将人送回漪香閣!”
魏茂元趕忙讓人扶起阮筠,匆匆路過淑妃與德妃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