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下來,坐在窗前,窗戶是梅花樣式的漏窗,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松影搖曳。
雲罂把披肩解下,展開來,披在兩人身上。
兩人就什麼話都沒說,隻是靜坐在爐火旁,等待着今晚會不會下雪。
其實下不下雪都無所謂,隻是坐在這裡,心就安靜下來了。
爐火燒得很旺,不一會就把身上的寒意逼退。
雲罂靠在陸溪岸的肩上,暖洋洋的,不禁勾起了瞌睡蟲。
陸溪岸看着窗外,沒有一絲下雪的動靜,隻能聽到身邊均勻的呼吸聲,他側頭一看,身邊的小人已經睡着。
他笑了,剛剛還在說不下雪就不睡覺,現在卻悄悄睡着了。
陸溪岸看着身邊的姑娘,心中的煩悶凝成一個疙瘩,解也解不開。
所有的煩悶化作一聲歎氣,雲罂睡得不熟,被這聲深深地歎氣驚醒,緩緩從他懷中起身,摟住他的脖頸。
她揉了揉眼:“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煩悶。”
陸溪岸不知道怎麼說起,眼神有些閃躲。
這是雲罂第一次發現他有這樣的情緒,他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當機立斷的,很少被一些情緒困擾太久,他一直十分潇灑自在的。
“是為了女人嗎?”雲罂隻是逗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陸溪岸一怔,順着她說:“是啊,為了眼前這個女人。”
她本來也是逗他,所以他說什麼雲罂也不在意,隻是看着外面的天。
他清楚雲罂拖着自己出來的原因,不過是她想拖着自出來散散心罷了,明明早已經困得不行,卻還裝作一副精神十足的樣子。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雲罂激動地喊出聲來,打斷了陸溪岸的思考。
“是啊,下雪了。”
陸溪岸往雲罂身邊靠得更近些,又把披肩裹得更緊,試圖想讓她更暖和一些。
就這樣兩人貼近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溫度。
“不過要等松枝落雪,還要很長時間。”雲罂眼睛裡透出失落之意。
“那還要等嗎?還是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陪你來也可以。”
雲罂搖頭,她知道陸溪岸有煩心事,回去恐怕也睡不好,隻好找借口陪着他,雖然她也不清楚他是為什麼煩悶。
他們就這樣靠着,聊起天來。
未來、理想,都在他們讨論裡面。
可兩人對他們之間的關系隻字不談,不論是在他們的人生中,還是未來裡。
不知過了多久,雲罂再次擡眼時,松樹上已經積了不少雪。
“走吧,我們下去。”
他拿起披肩站起身伸手把雲罂也拉起來,并且把披肩披在雲罂身上。
兩人提着茶壺就往樓下去,樓下的雪已經鋪滿地,透過月光,綠色的松枝上壓着雪,稍微彎了腰。
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接着,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就融化掉。
她也多麼想像這雪花一般,想要飄落在哪裡,便就飄落在哪裡,最後幻化為水,完成這一生的使命。
世界萬物都是這麼簡單地存在着,唯有人類經曆着不同的人生,品嘗不同的苦澀。
雲罂走到松樹下,用刷子掃下松樹上的雪,而陸溪岸就拿着茶壺在下面接着。
很快,一小壺就盛滿了。
這時閣樓外的雪已經越積越厚,路也變得難走。
雲罂動作慢下來,在雪中緩慢跑着,深一腳淺一腳的。
她聽到身後陸溪岸的喊聲,想加快速度,結果兩腳絆在一起,撲倒在雪地裡。
陸溪岸的笑聲在身後響起,快步走過來去拯救雲罂。
雲罂趴在雪地裡,動彈不得,擡着手等待着被營救。
陸溪岸過來後,拽住她擡起的胳膊将她拉進懷裡。
他低下頭用手幫她掃着身上的雪,仔細的不行。
雲罂也留了一手,手裡團了一個雪球,放進他的脖子裡。
他立馬起身,脖子裡的涼意瞬間讓他清醒。
雲罂這時高興得開懷大笑,甚至在拍手叫好。
“你還笑,快幫我拿出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陸溪岸梗着脖子,想自己拿出來,可壓根夠不到。
再怎麼說雲罂也是有良心的,靠近他讓他低下頭來。
畢竟陸溪岸一米八八的身高,他要是不低頭,雲罂壓根夠不到。
他聽話的低下頭來,雲罂幫他從脖子裡掏出那枚雪球,随後砸在他身上,雪球炸開,一場雪球之戰正式拉開帷幕。
陸溪岸快速從地上抓起兩把雪,團成球扔出去,砸在雲罂身上。
雲罂占了兩個優勢,一個是身上的披肩可以幫她擋下雪球,二是陸溪岸壓根舍不得狠狠地砸她。
她手中捧着一個大雪球,慢慢靠近陸溪岸。
還沒等她把雪球扔出去,就被地下石頭絆倒,整個人朝陸溪岸砸去,他還沒反應過來一下子被砸在雪地裡。
雲罂就比較幸運有個墊背的,但身下的陸溪岸就沒這麼幸運了,手中的雪球正好全部丢在他的臉上,一點也沒浪費。
陸溪岸也不生氣,先是将臉上的雪球全部拍走,随後一轉身将雲罂壓在雪地裡。
“好了,我投降,我上去給你煮茶喝。”這場戰役雲罂先認輸。
可是等陸溪岸剛起身,緊接着一個雪球又砸到他身上。
他沒有計較,反倒是輕柔地将雲罂抱起,回到閣樓内。
她還意猶未盡,但天氣實在太冷了,老老實實被抱回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