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沒留心那個“你”字,隻聽她喊沈大哥喊得那麼熟撚,錯愕道:“是,是在沈大哥那裡。”
掌櫃的從風之念手裡接回店簿,使勁揉了幾把眼睛,又看到花染的服飾,才确信眼前的‘沈念’曾在八日前入住過蟬鳴館。
小二重新把人引回雅間。
花染坐到風之念的對面,有些氣憤道:“沈姑娘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來找沈大哥相認?”
“這個,還有這個……對,不要辣多放醋。”風之念在菜單上勾畫完,讓小二下去後,也有些生氣道:“你是在審犯人嗎?安靜一點,我們飯後在談。”她餓得心慌,一口一個栗子糕,開始飯前墊肚。
花染并不如她所願,接着問道:“你為什麼會朝霧閣的内力傳音,為什麼會閃身術,又為什麼能操縱風鈴?”
風之念聽他急躁地越說聲音越小,滿不在意地胡扯道:“你覺得呢?你都知道我是你沈大哥的妹妹了,當然是他教給我的了。”她并不打算表明身份,隻想趕緊補充體力去找風鈴。
花染道:“這麼說,你早就和沈大哥聯系上了?”
但聽他三句不離沈洛凡,風之念努力壓住心中的火氣,問道:“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和他什麼關系,什麼時候認識的一點都不重要,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閣中有規定内力傳音不得外傳,”花染忽想起眼前的人也是自己的恩人,語氣稍緩,道:“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會操控風鈴?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邪物被第二人所用。”
終于到了關鍵之處,風之念悠悠道:“劍還能易主呢,靈器怎麼不行?”
花染拍桌子而起,震驚道:“不可能,那是風之念以命為契的靈器,絕不會認他人為主。”
好在設了聽障結界,風之念揉了揉耳朵,笑道:“不信?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把風鈴帶回朝霧閣。”
花染:“好,有本事你就把風鈴收服了,我等着。”
他語氣中的激将意圖太過明顯,風之念笑而不語。
上路前必先恢複幾成内力才行,飯後,她便上樓調整内息去了,還端着一碗清水。
花染原是來給蟬鳴館送治安補償款的,之後還要繼續去料理江府的事情,但遇到來曆不明的沈念,心裡莫名的奇怪,直覺她和風之念有着某種聯系,就譬如說她們都能縱使風鈴。
日落時分,蟬鳴館外的流蘇樹下,烏泱泱地聚了一圈的人。
風之念運完功後沒有撤掉聽障結界,睜眼發現花染竟然還守在門外。
她走來到桌前,拔下簪子刺破指腹,一滴鮮血滴落在那裝有清水的碗中。
除了自傷靈脈可以招來風鈴,風之念身體虛弱時也能感受風鈴的方位,但若想要收服它,她就不能依靠這兩種辦法。
不多時,碗中的清水倒影出一片湖泊,漸漸又放大到一叢酸棗樹裡。
風鈴正藏匿其中。
她認得那地方,翻窗踏樹欲駕馬獨自離開,卻不料樹下圍了近乎七八層的人圈。風之念立刻倒鈎旋身,落在樹上,心中驚險萬分,試想若她就這麼下去,必定會踩傷幾人。
好在樹下的并沒有注意頭頂,也沒發現樹上的自己。
風之念不能立刻跳下,也不想回去被花染跟着,便施展輕功隐匿到樹幹處,想着等人少了再離開。
但見衆人簇擁着一個老頭進到裡圈,竟是個說書的。
她料想這一場下來至少要半個時辰,登時躍回了屋内,撤掉了結界上的法力。
突然,窗外的醒木一響,洪亮的聲音穿透了風之念的耳朵:“引異火毀錦城,縱妖獸屠彭城,闖禁地滅蕭門,此人滅絕人倫,犯下這三項滔天大罪,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于有人在千紉島發現了風之念這些年的藏身之地……”
她打開房門,直面花染憤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