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着一身雪紡紗,清涼透膚,領口腰身處的肌膚若隐若顯,未有半分風騷之感,卻将身材之美展現得淋漓盡緻。
沈洛凡面色不愉道:“第二層不是由侍女送飯嗎?我并未喚你。”他點了幾道飯菜,但沒想到來送的竟是在一樓時遇到的男侍。
“翠翠姐忙不過來,讓我來幫她。”
風之念已摘下面具,對上他直勾勾的目光,扭頭瞥了眼剛施法布好的水鏡,但見其中除了倆黑眼圈,并無其他,問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侍者微微笑道:“姑娘不認識我,我怎麼會見過姑娘呢?”
他面上的好奇溢于言表。風之念雖心中有疑,但想起沈洛凡在門外說的話,便不再追問,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探問道:“這飛天樓裡每晚都是如此熱鬧嗎?”
侍者緩步走近,跪坐一旁,漸次将相極佳的菜品擺放在桌上,不緊不慢道:“自然不是,隻有每年的七月初九和七月初十才會這樣。”
“為何?”風之念挖了口楊梅碎冰到嘴裡,提神醒腦,瞬間困意大減,道:“這兩日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侍者:“看着兩位面生,果然不是本地人。”
鶴城人人皆知的事情?
她看了眼緊盯着水鏡的沈洛凡,選擇繼續套話,道:“嗯,我确實不太了解。”
侍者:“七月初十是一位名人的大日子,飛天樓今日通宵達旦,便是為了紀念這位英雄的誕辰。這節日雖然才辦了沒多久,但也已經是第五年了,姑娘好好想一想,沒有聽說過嗎?”
什麼樣的英雄要在楚館原址紀念?
沈洛凡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風之念卻沒留意到他那片刻的失神,繼續問道:“我們初到此地,實在不知是哪位英雄?又如何稱呼?”
侍者雙手放膝,抿唇不語。這裡雖然不再是楚館,但想必還是遺留了下來某些風氣。唐舒莞曾說過在青樓楚館這些地方必須舍得花錢。她順手接過沈洛凡遞來的錢袋,拿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道:“我們到此遊玩,就是想要多長些見識,這些是送給官人的茶水錢。”
侍者立時喜笑顔開,再開口時還帶了些傲氣:“此人名叫穆堯。尊稱‘鶴城第一男夫人’。”
這名号,還是五年前的人物?
風之念那時還在神山修煉,自然錯過了這麼有趣的事情。她奇道:“‘第一男夫人’,想來是位男英雄,但又為何尊稱為夫人呢?”
侍者:“穆堯是在青樓成名的男子,因為他,鶴城中全部的青樓楚館消失不見,每年離散的家庭數量減半,鶴城一路升至樂居幸福城排行榜的第二名,當然就成為我們鶴城的大英雄了。
又因他長相出衆,風情萬種,和錦城的唐大美人并稱為西唐東穆,唐舒莞被稱為天府第一美人,穆堯也自然就有了鶴城第一男夫人的尊稱。”
風之念在聽到‘唐大美人’時,臉色轉瞬變冷,心中十分不滿他将阿姐和青樓男子相提并論。
慣會察言觀色的侍者立刻收斂了語氣,緩言道:“要明白這男夫人如何做的這些事情,還得從他在青樓中如何在一年内名冠全城,成為男花魁說起。
十年前,十六歲的穆堯還是一家青樓中的雜役,負責燒水掃地,長相極差,臉上還有兩道刀疤。但忽然有一天,老鸨把他擡做了頭牌——”
“等等,”風之念聽他說得暈頭轉向,一時覺得眼前的人在胡編亂造,打斷道:“你方才不是說他面貌風情具佳麼,怎麼又說他長相差,臉上有疤,自相矛盾?”
“不矛盾,”侍者道:“那是因為穆堯被仙人眷顧,突然學會了一門仙術,能夠變換成絕美容顔。”
她登時警鈴大作,坐直身子,問道:“可是易容術?”
侍者:“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他學會這術法之後,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穆堯的身價也水漲船高。”
風之念:“那仙子是誰?當時除了他,還有别的人會這易容術嗎?”
侍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嘴唇,道:“那時候,整個鶴城隻有他一人會這術法。豁,要是我學會了,我也不告訴别人,人家靠這個吃飯賺錢呢。仙子就是仙子咯,姑娘您應該知道的,咱們凡人的眼睛是記不住仙子的樣貌的。”
風之念:“那這術法可有什麼反作用?”
‘嘶’的一聲,侍者擺手道:“仙人教的術法怎麼會有瑕疵呢?也沒有聽說——呀,你說的不是鶴城易容術吧,風之念的那邪術可學不得,據說她殺了千紉島一百多人呢。唉,唉唉唉,我才喝了一口,還不用加水。”
沈洛凡長臂一伸,從侍者身前奪回自己的茶杯,道:“這故事我聽過忘了,現下都想起來了,你收拾收拾出去吧。”
十年前、鶴城、青樓楚館、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