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梳理了一下心中的許多問題,最後問出了哪個最令人迷惑的:“樊城城主為什麼要替穆堯認罪?”
沈洛凡:“徐甯是證明穆堯為連環殺人案兇手的重要證人,卷宗中記載了這位城主的證言,他說自己因為思念亡妻才娶下了會易容術的穆堯,并幫他保守了兩年男扮女裝的秘密,但在娶親前也暗中調查了穆堯的身世背景,知道他曾是被蔣家賣到楚館的書童,經曆悲慘。
在樊城日子裡,兩人相敬如賓,每日穆堯易容成亡妻的模樣與之相伴片刻,以解其相思之苦。久而久之,徐城主越來越欣賞他的才華,想與之談心深交為知己好友,但穆堯非常冷漠,除了每日約定的片刻相見,從不踏出房門半步。
徐城主好奇得每日都去探望他這位男夫人,終于有一天意外看到了穆堯的真實樣貌,還發現了他有嚴重的自殘傾向。所以當蔣家被滅門,飛天樓的龜公被殺後,他就立刻找到了閣主來指認穆堯的畫像,想要讓朝霧閣看在他曾為民除害的份上寬宥他此次的滅門殺人的罪行。”
“好假啊,”風之念道:“這樊城城主思念亡妻又怎麼會去青樓認識穆堯,欣賞人又為何故意刺探對方的私密,這個人好……”
沈洛凡:“确實虛僞。”他收好藥瓶,又起身拿來了筆墨。
風之念沒見過本人沒好意思直接評價,又道:“隻憑徐城主一張口就證明穆堯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了,他本人呢?”
沈洛凡:“七年前,樊城遇妖獸屠城,穆堯失蹤。”
她那時候十三歲,還沒有進神山修煉,也知道那年發生在春節的災禍,樊城中近一半的人都命喪東域妖獸之口。
梳理一下時間線,穆堯十六歲成為花魁,十七歲青樓被散,十八到十九歲生活在樊城,十九歲失蹤,二十歲犯下蔣家滅門案連同殺害了飛天樓的龜公,之後又沒了蹤迹。
風之念不解道:“那妖獸屠城後,穆堯都失蹤了,樊城城主怎麼确定他就是兇手?”
沈洛凡一邊磨墨一邊說道:“他說穆堯曾在夢中喊罵過那十幾個嫖客的名字,也說過要滅了蔣家所有人。這證言很是薄弱無理,但徐城主在來指認前就開始在鶴城中廣散傳言,說穆堯不僅僅是蔣家滅門案的兇手,還是連環殺人案的唯一主謀。”
風之念:“然後都就信了?”
沈洛凡:“當時閣主剛作出穆堯的畫像,還沒有向外公布。鶴城城主聽了徐甯的一番言語,要讓他當衆指認。閣主便又畫了幾張相似的畫像,臉上都有疤痕,細微之處隻有日日相處之人才能辨得出來。”
風之念:“徐城主選出來了?”
沈洛凡:“沒錯。”
風之念:“我兄長就沒有把人帶回去重新審問一遍嗎?這證詞有太多漏洞了。”
沈洛凡:“我那時并不在閣中任職,後來隻聽閣主說他在認畫結束後便派人去請徐城主來詳談,但到驿站時人已經走了,後來他又趕去樊城,發現徐甯根本就沒有回城。”
風之念:“和穆堯一樣失蹤了?”
沈洛凡:“嗯,至今下落不明。”
徐甯是被人挾走還是逃走,也不得而知。她揉了揉眉頭,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道:“我要穆堯的畫像,我想知道今夜的黑衣人是不是他。”
黑衣人的面容已經清晰地存在了風之念的腦海中,現在是她唯一的線索。
沈洛凡提筆轉述。
風之念突然看到那已經寫了大半張内容的信紙,震驚道:“你怎麼已經寫這麼多了?”
沈洛凡:“我方才去找你就是想問你要不要給閣主稍幾句話。”
“哦,我隻要穆堯的畫像。”她伸頭湊近,飛快地掃了眼信紙,又問道:“蔣府的惡魂不都被貓妖吃了嗎?為何還要來找人捉鬼?”
沈洛凡不着痕迹地微微後撤肩膀,道:“蔣府的惡魂和普通兇鬼不同,唐舒莞也試過引妖去除它們,但都不行,玉笄隻能鎮壓,一旦它們逃逸出去,等到中元夜當晚,鬼力極盛之時,必會作亂。”
“行,”風之念順手拿起水鏡和信封,貼心道:“那我去寄信吧,你好好休息,等有風鈴的下落了我再來找你。”
“等等,”沈洛凡看人突然起身,問道:“你知道去哪裡寄信嗎?這時間也寄不出去。”
風之念:“我已經召了野來這裡。”
花千澈靈寵鹘鷹,單字名野。
她在清澤林的時候撿了幾根它掉落的羽毛,如今以内力感應召喚,剛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