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來侍者後，風之念習慣性地設了聽障禁制，不想打擾沈洛凡休息，也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此刻天色未亮，但室内外燈火通明，由是她一擡頭，就看清了那張清潤隽秀的臉，心驚的一瞬更是眼前一亮。

“沈兄怎麼還沒有休息？”沈洛凡正面自己，眼睛卻望向房内。風之念捕捉他瞳孔驟縮的一瞬，立馬回頭看去。

隻見那名侍者不知何時從桌上滾睡到了竹榻上，也許是因為悶熱，還扯開了衣領，腹肌赤/裸在空氣中，散開絲柔長發似一片染墨。

沈洛凡轉身離開。風之念轉回頭，看着空蕩蕩的屋外，差點以為方才是自己産生的幻覺。

她站在門口，看着隔壁敞開的大門，摩挲着袖口的衣料，心想：沈兄别是誤會什麼了，但他這回避的速度，好像是不願聽自己的解釋啊……

風之念還摸不準沈洛凡的性格，隻想着若是花千澈，他絕對會當面問清楚，而唐舒莞的話，應該會悄咪咪地進去看看侍者的姿色。

猶豫再三，她回屋搖醒了躺在地上的人，讓他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又小心翼翼地踏進沈洛凡房的門，輕聲道：“沈兄怎麼沒有關門就休息了，是屋裡太悶了嗎？”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青草夾着泥土的氣息透過半開的窗子淡淡飄散在水汽氤氲的屋内。

沒有一點悶熱，隻有絲絲涼意。

沈洛凡把房間收拾地很幹淨，換下的衣服搭在内屏上，毛巾擰幹搭在水盆邊，地面上也沒有任何水漬和泡沫，簡直比原來的樣子還要潔淨幾分。

風之念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四周滿是皂莢味的清新空氣，朝床邊走去。

沈洛凡面無表情地從屏風裡走出來。

她道：“沈兄沒睡啊，我也沒睡。”

‘嗯’的一聲，沈洛凡拿着一個小盒子，緩步走到矮桌邊，坐了下來。

嗯是什麼意思？風之念不想再猜他的心思，索性也坐下來，坦白道：“我隻是問了那侍者一些有關穆堯的事，你别誤會了。”

沈洛凡：“坦膚露肌地問？”

她雙耳驟熱，道：“意外啊，我說是他自己脫的，你看到後我才發現，你信嗎？”

“嗯，”沈洛凡道：“你問他不如問我。”

他的目光始終躲避。風之念想要真誠地與之對視，表明自己絕對沒有說謊的機會都找不到。

她看着桌上檀木盒裡的小藥瓶，道：“沈兄方才找我有何事，這些藥瓶是何用，可是今夜受傷了？”

“伸手。”沈洛凡擡眸道：“你已經用了五次行水追蹤術了。”

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他的眼眶水潤，鼻頭也有些泛紅。

風之念依言伸出右手，她的五根手指中有三個指腹有傷，又因為方才洗澡沒注意，都有些微微發腫。幻化水鏡需要的血不算太多，但這三天放五次确實有些麻。

沈洛凡将藥膏塗在指尖，又輕柔地抹在風之念三個棒槌大的指頭上。

涼涼的，癢癢的，就像是傷口在愈合，風之念道：“多謝沈兄的特效藥，我感覺我這三個手指頭明日便能好了。”

沈洛凡又拿出紗布一圈圈地仔細在她的手指上纏繞起來，道：“至少兩日。”

花千澈可真會找人呐，風之念心想：武功高、内力深厚、耐心包容、可太适合當朝霧閣的統領了。

沈洛凡：“你為何對穆堯之事如此上心？”

突然轉到正事上，風之念道：“一來，風鈴不會無故指引我們到這兩個地方，飛天樓是穆堯兒時謀生的地方，且設有他的故居，蔣家老宅又是曾經的作案現場，我不能不懷疑風鈴想告訴我有關他的事情；二來，我雖未見過穆堯的真實面貌，但今夜所遇妖人和他臉上的傷疤形狀和位置一模一樣；最後，鲛人案的兇手雖然與今夜的黑衣人不是同一個，但他們都與安衡有關，一個易容成他的樣子作惡，一個能夠使出他的槍法絕技，這兩個案子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系。”

沈洛凡：“都問出了些什麼？”

風之念：“那侍者和我大概說了穆堯的一些事情，我讓他不要胡編，但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沈洛凡将最後一個結輕輕系好，道：“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