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語心裡是這麼想,但沒有表現出來。
她知道,現在的湯樂是在氣頭上,什麼都想和她反着來,大陸妹對他的前途造不成威脅。
“阿樂,我是你媽,難道我還會害你?與孟家聯姻,對你而言隻有好處。”
湯樂不鹹不淡地夠了勾唇,頗有些自嘲的意思。
當媽的不會害兒子?
要是再說得深情點沒準他就信了。
湯樂五歲的時候就被白曼語送去武當山習武,三年來,白曼語探望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開始湯樂以為白曼語這麼做是為了鍛煉他,後來才知道,他爸當時的情人是學武術出身,生了個兒子才四歲就會打武當拳,哄的他眉開眼笑,白曼語不甘人後,所以才急急忙忙将他送去武當山。
那會正值白家遭遇資金鍊斷裂,家族公司岌岌可危,白曼語送他離家學拳,除了是氣憤情人外,更多的還是利用他去奪得他爸的歡心,讓他對白家施予援手。
後來的許多事湯樂已經忘了,隻記得湯振海最終選擇對白家一事冷眼旁觀,白曼語心灰意冷,從此夫妻決裂,分居兩地。
從武當山回家的那年,物是人非。湯樂直接找到那個男孩給了他一拳,打爆了他的牙,情人想還手,他指揮身邊的保镖将兩母子逐出了家。
湯振海一輩子情人無數,私生子大大小小加起來得有十多個。
湯樂從小就與他們競争長大,幾乎是有我沒你,有你沒我的程度。
16歲那年,為了争遊艇的使用權他把一圈私生子都打趴了,把最受寵的湯紹鈞打成了腦震蕩。湯振海震怒,把他丢給家裡的船隊,逼着他遠洋出海吃苦頭。
這種颠簸流離的生活持續了好幾個月。直到某天深夜,16歲的少年湯樂看着船艙外黑暗無際的海洋,心裡一陣一陣害怕,拿起電話給白曼語打了過去。
“媽,我好累,好想回家。”
“回來幹什麼?航運生意現在剛剛起步,你得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做大做強,生意就是你的了。”
“可我根本就不想來,是爸逼我,我很想你,很想家,我想回去,還有兩天船就靠岸了,你能來碼頭陪陪我嗎?”
回答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少年湯樂歎了口氣,忍住哽咽将電話挂斷。
湯樂現在回憶起來覺得小時候的想法真是異常天真,他是有多傻才會問出這種問題?白曼語和湯振海是商業聯姻,兩人之間沒多少感情,生孩子純粹是家族任務,他是白曼語用來争權奪利的工具。
湯樂起身踱步在落地窗前,遠方寬闊的維港熠熠生輝,水波平靜,熱烈的陽光投射到玻璃牆的時候,隻剩下淡淡冷意。
他迎着光色則身,把煙咬在嘴裡,單手用打火機點着煙頭,笑不見眼底:“這話,我在米蘭差點死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白曼語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優雅放下:“你讓我說什麼?現在這個結局不是皆大歡喜?湯紹鈞暗算你,你爸大怒把他削權,這對你是最有利的局面,趁現在湯紹鈞元氣大傷,你更是要乘勝追擊,把他們母子倆趕出集團。”
湯紹鈞比湯樂小四歲,是私生子裡風頭最盛的那個,子憑母貴,他媽跟了湯振海二十多年,俗稱小六,是湯振海包養的第六個二奶。
雖然湯樂并不認為風流成性的湯振海會對小六有多深厚的感情,說情分的話總歸有一點,不然湯振海不可能容忍年老色衰的小六跟在他身邊,默許她的兒子有機會一步一步往上爬。
近些年,湯振海有意放權,他那群嗷嗷待哺的私生子都在蠢蠢欲動。今年年初,湯振海在家宴上宣布未來公司會逐步與湯樂的SK集團達成合作。
雖然沒有明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麼多兒子裡面,隻有湯樂是湯振海看中的未來繼承人。
擔心自己會被踢出局的湯紹鈞便聯合七奶的兒子一起策劃了米蘭暗殺,想把湯樂做掉,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湯紹鈞原本在湯氏擔任總經理職位,因這事被湯振海發配到了非洲,管理邊緣業務。
而另一個七奶兒子則是被湯振海關了禁閉,至今沒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湯樂咬着煙頭冷嗤一聲。湯振海明面上把湯紹鈞貶到非洲,看上去好像是處罰,其實是保護他讓他避風頭而已。估計是被小六的枕邊風吹了吹,擔心他報複才出此下策。
一支煙抽完,湯樂将煙頭摁在滅煙沙裡,掃了眼白曼語。
從小到大,他和白曼語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和許雲溪在一起的時間長。
實在懶得跟她廢話。
湯樂坐在電腦前開始看高管彙報。
白曼語習慣他這幅冷淡的樣子,毫不在意,用絲巾擦了擦手,慢悠悠來到他跟前,落下一句‘命令’:“今晚孟依楠會去參加寶格麗的高珠晚宴,你去見見,增進一下感情,為日後聯姻做準備。”
湯樂眼皮都沒掀,态度不明。白曼語自以為交代好了之後,就帶着阿梅從公司離開。
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
許雲溪:[愛你。]
許雲溪是感情很熱烈的女孩,往常她也會時不時這樣,湯樂不以為意,隻當她是心血來潮,笑笑。
[我也愛你。]
許雲溪下班時,汝子檸已經在公司樓下等她了,兩人相約一起去做造型,赴宴。妝造完成後,兩人坐在沙發等待寶格麗的專車來接。
汝子檸用手肘戳了戳許雲溪,暧昧一笑。
“小妞,你昨晚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