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樂到的時候,蕭恒正戴着鴨舌帽仰躺在椅子,右腿搭在左腿的膝蓋上,球童在旁邊打點他的球杆。
太陽火辣,湯樂邊走邊解開扣子,走姿潇灑,溫熱夏風将他領口的衣襟吹翻,結實的肌肉線條惹眼又張揚。
他往蕭恒的凳腳提踢了下。
“點?”[什麼事?]
蕭恒應聲擡頭,沒好氣地啧啧兩聲,下巴往高爾夫球場方向揚去:“條粉腸陪佐孟小姐成日,唔知想做乜鬼。”[這個混蛋陪了孟小姐一整天,不知道想做什麼。]
湯樂半眯着眼,遠處的湯紹鈞非常殷勤地從球童手裡将遮陽傘接過,擋在孟依楠的頭上。
孟依楠正揮舞着球杆。
球童為湯樂端來冷飲,他淺抿一口放下。
蕭恒轉過頭來看着他,說:“他不是去非洲了嗎?怎麼回來了?”
湯樂嗤笑一聲。
蕭恒說:“看來,他是想追孟依楠啊。聽說孟依楠手裡握着個千億體量的石油項目。”
“系有咁嘅事。”[是有這麼回事。]湯樂接過何家炳遞過來的球杆,起身往更衣室方向走,蕭恒也緊随其後。
“你不緊張?”
湯樂回頭看了眼蕭恒:“我緊張咩?孟依楠同佢大佬鬥到水深火熱,孟老爺子舉棋不定,依個項目最終落系邊個手上,都仲系未知數。”[我緊張什麼?孟與她大哥鬥的水深火熱,項目最終落在誰的手裡都還是未知數。]
“何況,湯紹鈞就算追上孟依楠了又如何?他有什麼實力啃下這個項目?”
蕭恒贊成點頭。
湯紹鈞雖說也是湯家的兒子,享有繼承權,但論實力,他比湯樂差得遠,湯樂有自己的金融集團,而湯紹鈞空有經理的頭銜而已。
蕭恒道:“我覺得佢都幾大膽,之前暗殺你唔成,依家仲敢嚟你地頭搞事,真系揾死啊。”[我覺得他很大膽,之前暗殺你不成,現在還敢來你的地界,真是想找死。]
湯樂換了一身運動裝出來,脊背挺拔胸膛偉岸,光是從更衣室往戶外走的這幾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半咬着煙頭,陰郁的面容隐匿在遮陽傘下面。
“系唔系穩死,一陣就知。”[是不是找死,等會就知道了。]
日頭西斜。
湯樂與其餘商業合作的老總們在果嶺打球。
隔壁的孟依楠自然注意到了他。
湯紹鈞有些意外會在這裡撞見湯樂,當下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調整了過來。
湯樂舉動着手裡的球杆,瞄準位置,嘭一下,一杆進洞。
周圍響起恭維的掌聲。
孟依楠主動上前寒暄:“沒想到湯董的技術這麼好。”
湯樂将球杆遞給球童,喝了口何家炳遞過來的水:“運氣而已,孟總,這麼巧?”
孟依楠笑笑,朝身後的湯紹鈞看了眼:“剛好有個項目要談,就約這裡了。”
湯樂黑漆漆的眸子落在湯紹鈞的身上,嘲諷陰沉,皆透露在他的眼底:“你怎麼也在?”
湯紹鈞慢悠悠上前,在非洲曬黑了好幾個度的他态度不鹹不淡:“有項目跟進,就回來了。”
湯紹鈞男生女相,體态清隽,留着一頭發尾微卷的及耳長發,眉眼帶笑,熱烈風騷,說話做事永遠透着一股意大利式風情,很多女孩吃他這一款,因此在情場上,他無往不利,一年能換12個女朋友,到點月抛,從不拖沓。
湯樂慢條斯理地用手巾擦手,譏諷擡眉,語氣冷冰冰:“非洲好不好玩?”
湯紹鈞悄悄握緊拳頭,怒火極速飙升。
他去非洲這幾個月,每天都被各種小團體找麻煩,基本一上街就有人搶他的東西,連續一星期換了五台手機,連睡覺都不得安甯,總有莫名其妙的黑鬼來門口堵他,他實在受不住,這才找借口從非洲回來。
他堂堂湯家少爺,出行都有随從,哪裡會出這種纰漏?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湯樂在背後搗鬼。
湯紹鈞笑着咬牙:“托大哥的福氣,沒死在非洲。”
接着,他又一笑,道:“對了,ACC皇家俱樂部現在由我掌管,大哥,你是不是該把你在米蘭的人調走了?”
三個月前,湯樂就是去米蘭接管ACC皇家俱樂部的時候遭遇暗殺的。
湯紹鈞的語氣裡是聽得出的暗喜與挖苦。
湯樂笑,一雙眼睛在太陽底下閃爍着,令人不寒而栗。
“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我的事?”湯樂一語雙關,單手攙在高爾夫球杆上,陽光籠罩着他高大的身影,影子陰沉沉。
接着,他看都不看湯紹鈞一眼,從場子返回俱樂部室内。
湯紹鈞望着湯樂遠走的背影露出憤懑神色,沒忘記孟依楠還在,他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累了沒?休息會兒吧。”
孟依楠點頭,同樣看着湯樂的背影:“我先回去換套衣服。”
“好。”
兩人分頭而行,湯紹鈞從前廳走,打算回自己的VIP休息室,途經過中央會客廳時,湯樂正坐在環形沙發上抽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八個身高體壯的保镖将會客廳的前後出入口通通圍住。
湯紹鈞腳步停在原地,渾身緊繃着,警惕道:“湯樂,你想幹什麼?”
湯樂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湯紹鈞的面前,修長手指夾着煙挪開,随後,一口煙霧噴在了湯紹鈞的臉上。
“你幹什麼!”湯紹鈞捂着鼻子後退一步。
湯樂用夾煙的手指着湯紹鈞的臉:“依句話應該我問你,嚟香港想做乜。”[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來香港想做什麼。]
湯紹鈞得意揚眉,沒有外人在場,他收起了剛才那副和諧模樣:“湯樂,我也是老爸的兒子,你别總是一副大哥做派!”
湯樂将煙頭毫不留情地扔下垃圾桶:“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