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恒無視顧從州無語的表情,學着他的語氣:“不想談為什麼要收人家的東西?不想談就不要随便給别人傳達錯誤的信息好吧?”
周舟:“……”
顧從州:“……”
他翻白眼的同時把冰棍放到她手心,“不趕緊吃就化了。”
孔恒笑得雞賊,不知怎麼的,看顧從州這種正經人吃癟就是讓人打心底裡愉悅。
顧從州心想該給他點顔色看看了,于是收好了書包,故作恍然大悟狀,對松夢婷道:“對了,你知道孔恒今天為什麼不爽嗎?”
松夢婷咬一口冰棍,嘴裡含糊不清,“因為上晚自習嘛。”
顧從州諱莫如深,伸出食指晃了晃,“你知道為什麼上晚自習他就不爽嗎,因為……”
話還沒說完,孔恒沖過來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外拖,“錯了錯了,不敢說你了……”
看着這兩個人扭在一起出門去了,松夢婷皺着眉頭,“幹嘛啊他們?”
周舟淡淡一笑,平靜地說:“不知道啊,有病吧應該是。”
兩個人收了書包一道出門去,路上,松夢婷道:“這周是不是要月考了嘛,好煩……”
一升上高三,大考小考接連而來,她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兩眼一睜就是做。隻是每個學期月考結束都會召開家長會,學校多少年的慣例了,沒有一年廢止過。尤其高三生壓力大,有些特殊情況是需要向家長說明的,因此今年學校三令五申,一定要通知到位。
她慢慢地走回家,腳步異常沉重。自打從周學昌家回來,下定決心要跟那家人斷絕關系後,她倒過了幾天輕松日子。但月考就像一顆毒瘤似的長在那裡,到時候了就讓老師或前後桌的家長不經意地一戳:“同學,你的家長沒來嗎?”
每次回家走過那條青石闆路,她心裡就會打個突,害怕喬不凡又從哪個黑暗的角落鑽到她面前。但他沒有,自從逃課那一天和顧從州一道離開後,喬不凡就再也沒來找過她。今夜也是一樣,青石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莫不是喬不凡認為她和顧從州是一對,覺得應該保持距離?
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喬不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道德感了。
幸好居民樓裡還有電,她打開房門,拿出錯題本又看了一遍才睡覺。知識點她早已爛熟,隻是睡前看一看錯題比較能讓她安心。
有上次“印試卷”的前車之鑒在,學校新購置了好幾台打印機,秘密地把試卷印了出來,拿牛皮紙封上,等學生坐定之後再當場拆開,一概按高考的嚴格度來。
倒真讓大家體驗了一回高考的感覺。作文空着的人數驟減,數學大題不會做也填上兩個公式,平日裡龍飛鳳舞的字也寫得盡量端正,平日吊兒郎當的那幾個吊車尾也表現出對高考的重視。
考得怎樣先不論,光是這态度就讓老王樂了好幾天。
出成績這天她肉眼可見的興奮,雖然是意料之中,但又壓了顧從州一頭,讓她很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顧從州拿着成績單研究了半天,兩個人的成績基本持平,總分也隻堪堪差了7分,很容易被反超。她開心的同時又有一種新生的危機感,“7分,好險,差點被你超了。”
“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超的?”顧從州笑道,對他們這種基本不蒙答案的人來說,提高一分都很難,更别說是7分。
周舟滿足地笑了一笑,嘴角很快又撇下。下課時分,她快速穿過走廊,來到辦公室門口。
“報告。”她站在門邊,沖裡面喊了一聲。
老師們都忙着研究成績,分析題目,頭也不擡,離得近的老師點了個頭,示意她進來。
老王聚精會神地對比上次期末考和本次月考的成績,把兩張紙翻得嘩嘩作響,直到她走近,擋住了他的光,方才擡起頭來。
“啊,是周舟啊,有什麼事嗎?”老王扶了扶眼鏡,把成績單放下。
她緊緊捏着袖口,盡量把語氣控制在正常範圍内,“老師,我是來和您說這周末家長會的事情……”以往幾次并不強制要求家長到校,她含糊一下也就過了。隻是這次三令五申,還要簽到,她不得不來再次說明一下。
老王停下來回憶了片刻,才想來起這孩子是個孤兒,“老師知道了。”他記得上學期周舟就來說過這個事情,他原本是記着的,這幾天一時給忙忘了。
周舟低着頭微微一笑,說:“那沒什麼是的話我就先回教室了。”
“哎,等一等,”老王叫住她,身為班主任,他覺得應該對學生負起一點責任,尤其是單親家庭、孤兒,以及有抑郁傾向的同學是重點觀察對象,“這幾天學得怎麼樣?升上高三,壓力大不大?”
這次又是年級前十,學習自然是一往無前的,她搖了搖頭:“跟着老師的步子走,壓力不大。”
“嗯……”老王沉吟,看起來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高三了,有壓力或者其他煩惱是正常的,不要一個人憋着,有問題及時來找老師。”
“我知道了。”
老王拿出成績單,“你很争氣,高一進來到現在都沒有掉過前三,保持這種節奏,循序漸進,重點本科不是問題。考得好了,學校有獎金不說,助學貸款也能貸得更多。”
她點頭,明白老王的意思,讓她不要擔心,隻要考得好,自然有讀大學的錢,是孤兒也沒關系。
她沒有解釋說自己其實是喪父和被母親抛棄,反正和孤兒也沒什麼兩樣。
從辦公室出來時,天上下起了小雨,她坐窗子邊,雨絲飄進來落到她身上,涼絲絲的。顧從州看了她好幾眼,終于忍不住伸手越過她的頭頂,把窗子關上了。
随着顧從州的動作,她又聞到一股幹淨清洌的香味,她也忍不住,小聲問他:“你是噴了香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