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果然有幾個新面孔,周舟原本的位置上坐了兩個不認識的人,她們跟他打招呼。
課上,又有老師問周舟是不是還沒來上學。她一請一個多月,個個都擔心她落下功課。于是紛紛給顧從州塞了很多資料,又給了一部分超綱題型的解法,叮囑他一定要送到。
周舟傷得不算重,輕微骨裂,現在已經消腫,隻有微微的疼痛。上次去複查的時候醫生說基本沒什麼大問題了,平時多注意就行。
她看起來也沒有要回來上課的意思,仍然重複着做題-訂正-整理錯題的步驟。班裡學生水平不一,老師也須得兼顧大部分同學,有時候上課成效還不如自學來得好。
他背着一大摞資料去買飯,周舟不吃油膩的,他點了冬瓜肉沫蓋飯和山藥排骨湯。店裡人不算多,他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回信息。
今天是周五,黎女士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她和他父親今晚會來看他。
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他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喬不凡從天橋上過。幾個跟他一般大的男生憤恨地瞪了喬不凡一眼。
一個人說:“哎,算了,他家有錢,咱們怎麼鬥得過他。忍忍算了。”
旁邊一個穿牛仔衣的捶了說話那人一拳,“奶奶的,我忍不了!老子可是進去了15天啊,又不是光賠點錢!怎麼忍?”
顧從州收回目光,正好老闆從操作間裡把六個餐盒遞出來:“帥哥,你的飯好了。”
他起身接了過來,在桌子上打包,那幾個人嘴裡還在念念有詞,他沒大注意。
往外走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又聽見一個人說話,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一開始講話的那個人說:“大河,我早說那晚上别搞他了,他就一個人,挨了打肯定是要弄回來的。還不如像以前那樣……”
“不是你特麼少事後諸葛了,”那位名叫大河的人開口打斷,“那天不是你提議趁着他一個人的時候揍他嗎?打是你說的,現在又說早知道别打,好賴話都讓你說了呗?”
有幾分劍拔弩張的苗頭,另一個人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少說兩句。也不怪東林,不特麼都怪那女的多事兒嗎?她不報警哪有這事。”
顧從州拎着飯,偏頭看了他們一眼。這幾個人說的話,怎麼好像是在說周舟和喬不凡。
他還站在原地,正想聽下去确認一下,忽然那幾個人的飯也好了,他們打包好了往外走,又開始抽煙,那個叫東林的一個一個遞上煙去,他們抽完了半支,才往大路上走。
他要去周舟那兒吃飯,正好順路,就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會兒,過了紅綠燈,他們才又開始說。
穿牛仔衣,叫大河的那個指了指大路前方,“就這兒,老子就騎着車,把那個女的撞翻在這裡。早知道是她,老子真就往死裡撞了。”
他頓住腳步。
“可不是嗎?誰知道是她,冤家路窄的,哪哪都能遇見那個喪門星!”東林開口附和。
再往前走三四十米就是一中路口了,他們徑直往前走。
“他媽的奸夫□□,”大河狠狠把煙頭往牆上掼,“那倆人還熟上了,要不是喬不凡那個狗東西知道是老子,我會進去15天?!咽不下這口氣。”
三個人兀自喋喋不休地用難聽的詞彙罵着周舟和喬不凡。
他的面色冷下來,握緊了拳頭,往前走了幾步,腦子裡回想着那一天跟着周舟去的那個廢棄巷道的具體方位。
走到周舟住的居民樓底下,打圓場的那個人說:“喏,住這兒呢。”
他咧着嘴笑,大河聽懂他的意思,笑得别有深意:“上去啊,我給你把門。”
這人忽然想起他們曾有一段時間在這裡堵過周舟,被喬不凡發現,拖到巷道裡暴揍了一頓,他作出恐懼狀:“我可不敢,多少人等在後邊呢,别到時候又出來英雄救美……哈哈…”
大河不等他說完,先哈哈大笑起來:“要我我不敢要,多髒啊。”
一行人跟着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手裡的塑料袋抖得簌簌作響。
忽然,大河耳邊飛過一樣東西,正正刮着他的耳朵。耳朵瞬間紅腫起來,流出膿血,他才打了耳洞,本身就有點發炎,這個東西又正正擦着他的耳朵飛過去,他一瞬間疼得龇牙咧嘴,耳垂像被撕裂一樣痛。
一個書包啪嗒地落在牆角。
大河惡狠狠地轉身,正好看到顧從州把飯放在遠處,一隻手抄在校服褲口袋裡,一隻手垂在外面,青筋暴起。
他不是喬不凡那種惡狠狠的長相,讓人一眼就知道這人不好惹。他的五官相對溫和,但此刻神情冷冷,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三個人,也足夠唬人了。
大河捂着耳朵,“你他媽找死啊!”
他擡眼,周圍氣氛都冷了八度,“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大河肇事逃逸,被找到後賠了錢不算,喬不凡和蘇雅悅表示絕不和解,他還因此進派出所呆了幾天。本來就怨氣難當,知道這個人肯定是站在那邊的,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說怎麼了?”大河蹭上來,牙關咬着,“這不,人就來了嘛,來給哥幾個說說,排了多久,上過了沒有?”
他說得難聽,看顧從州一臉斯文相,應該不會像喬不凡那樣管你是誰上去就是幹。
他話音剛落,顧從州照着他臉就是一拳,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拳頭都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