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短信的一瞬間,她愣住,給顧從州的電話也忘了打。
周青送給她的手機裡存着的陌生号碼,會是誰?有誰是周青和她都認識,卻要通過周青才能聯系到她的?
真是奇怪。
站在門邊給周青發信息,周青也沒回,但見昨天晚上四點多她發過來的加班照片,又決定暫時别打擾她了。周青一個人不容易,換了新工作,前期一定是辛苦的,還要分出精力來天天關注手機和信息,不是什麼大事的話,實在不應該這樣勞她的神。
就着那個姿勢刷了會兒空間,一片喜氣洋洋,連企鵝都開發了搶紅包的功能,整點發幾個紅包,每次能搶得到2毛錢的樣子。
班級群裡發了祝福以及開學時間,還有通知年後要再補兩個星期的課。最後一周可以去學校補,當做下學期的第一周,正征集同學的意見。很多同學都是就近租了房子,沒有人願意再耗費精力搬來搬去。
周舟看到顧從州第一個回了“否”。不禁好笑,他們在一起的很多時候顧從州手機放在包裡,一整天都不會拿出來看一眼,這時候卻又積極得很了。
電話打了過去,顧從州帶着笑說:“你醒啦?”
周舟笑了一聲,用手卷着窗簾,繞了好幾個圈,又放開,再卷,再放開,沒一會兒,窗簾就給揉皺了,沉默到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才開口:“你怎麼還給我做飯呀。”
有些撒嬌的神氣。
顧從州聽在耳朵裡,輕聲地笑,說:“以我對你的了解,我不在,你一定會随便煮個面将就一下。我起來那會兒你還在睡呢,就沒叫醒你。”
那倒是,她一個人真的不會花費精力去做一大桌子菜,吃碗面将就一下,省食材不說,還可以節省一點時間拿來看書。雖然她今天并不打算看書,但顧從州的猜想并不錯,今天這種日子,她有心情做飯慶祝才怪。
她站起來,靠在滑溜溜的門框上,木闆又冷又硬,腳底下的木地闆也是又冷又硬。今天沒開空調,顧從州在這裡的時候他們也經常不開空調,也從沒有感到今天這樣的冷。
周舟頓了一頓,說:“喔,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隔着聽筒聽到盤子響,顧從州說:“準備吃飯。”
接近下午五點,窗外炮仗聲連天,家家都開飯了。她聽到有人在交談,三五個人在說話。顧從州忽然壓低聲音,聽着像有人來到了他的身邊。讓他去拿個醒酒器。
他應下了,語氣很平穩,狀似在同類似孔恒之類的朋友通電話。
周舟沉默着,她并不知道顧從州的小心是因為顧家人對她持反對的态度,覺得近墨者黑,何況是親生的女兒。
她覺得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霸占顧從州,于是說:“那我也吃飯了吧。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他回家去的這幾天,她本來不預備和他打電話的,怕他家裡人聽見了有意見。當下也隻簡短地說了一兩句,就挂了電話。
有氣無力地把菜擺到桌子上,除了一個排骨湯需要熱一熱,其他的端出來就可以吃。
不知是不是餓久了,現在對着一桌子菜,反而覺得食不下咽。
大年三十的,不是沒有一個人吃過飯。往年也會出去買點好的回來,打開窗,就着外頭彌漫的煙花爆竹氣息吃得津津有味。
算算日子,從她傷了腳顧從州給她送飯開始,直到現在,接近3個月的時間,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飯。
現在桌子前面就擺了一副碗筷,顧從州忽然不在,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拿筷子揀了揀盤子裡的菜,色澤很好,味道也不錯,顧從州做飯向來很好吃。就是做得太多了,一個人吃不完。
一覺睡到下午,情緒提不起來,坐在椅子上,忽然苦笑了一聲,她以前覺得自己的孤僻不合群是因為喜歡獨處,厭惡與人交往。
現在看來,簡直完全相反。
顧從州的出現以及他此刻的短暫離開卻在無形之中提醒她:你需要陪伴。
這是好還是不好呢?她停下來想。
也許真正喜歡獨處的表現是自願接納孤獨,并且在其中得到愉悅與平靜。
而不是逃避,不是摩擦擠壓着自己的内心,讓其長出一層硬質的殼來把自己包裹住,以此隔斷外界,躲避鋒利無形的刀鋒。
顧從州的出現讓她一時瓦解了心防,此刻的低落是她為此所得到的一點小教訓。
并非疼痛,僅僅是些微的不适感,已經讓她深刻意識到習慣的力量。與一個人建立習慣不容易。若是和顧從州分開,她預見了自己會是何等感受。
敞開心扉要冒着心碎的風險,她并不難過,她敢。
在顧從州這裡,她從來沒有懼怕退縮過,事情再壞不會壞過以往的十年。心已經沒有再碎下去的餘地了,遇見顧從州之後,隻有更好。
她相信顧從州,也相信她自己。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摸出來一看,是另一個陌生号碼,地點顯示南城。
“新年快樂,年飯有着落嗎?你開口我就請你吃。”
有剛才那個未知号碼的信息在前,她第一反應是:這又是哪個故弄玄虛的人。
不會是什麼新型詐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