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哪裡人?”林母問。
林豐想了想,離筱似乎不是這裡的人,高三又回了老家,至于她老家在哪,他還真不知道。就隻回答不是臨城人。
“你們訂婚,讓忱仔帶她來啊。”
“嗯。這要看他的意思。”林豐就知道他媽媽會這樣說。之前為了梅思懿的囑托,自己兒子的訂婚都不操心,隻知道給李忱然找對象。現在說他有了對象,又操心帶人來看。
見林母還想說什麼,林豐接到了公司電話。
是實驗室的電話,讓他緊急過去一趟。
送完父母,他就直奔公司,把聯系江蕾的事暫時擱置,次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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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環海路的二居室,是梅思懿在李忱然十歲時購置的。那時是本世紀初,房産交易剛開始火熱,梅思懿托人選了這套小房子。當時她還是港城戶口,無法購買内地的房子,隻好把房本挂在大姐夫名下。沒想到這個無心操作,倒保留住了這套房子。這房雖然是二手房,但勝在套型方正,給兒子以後獨居是很不錯的。
也許梅思懿那時候就知道,李才良的夜不歸宿,導緻的最終結果是離婚。所以隻要梅思懿手頭有點積蓄,就轉化成兒子名下的固定資産。她想在兒子成年後,再和李才良分道揚镳,那麼給兒子的财産就能保住。哪想李才良不幹人事,要趕盡殺絕,挖空夫妻倆名下的資産。為了這個離婚官司,梅思懿被擺了好幾道,給兒子安置的固産被分割了許多,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
房子的裝修是十幾年前的風格,一直沒有住人,倒是有人維護,不顯得陳舊。李忱然确定回國後,就托人選了幾件軟裝和家居,現在整體看來,布置得還算溫馨。
離筱半躺在沙發裡,客廳的光線有些亮,她睜眼看了頂上的玻璃燈,又馬上閉了起來。嘴裡嘟哝了一句:“好亮。”
李忱然見她蜷在了沙發的一角,便問她要不要喝水,衛生間裡的毛巾都是幹淨的,可以洗漱一下。問了幾句都沒反應,走到她身邊,發現又打起了微鼾。
這時,跑腿小哥的電話打來,問李忱然又要買什麼。他把上次一樣的清單發給他,并問能不能去買女式一次性内褲。前幾天李忱然去趙想家看新生兒,趙想正好給表嫂買了大包的一次性内褲,說是月嫂要求。
小哥問要買多大尺寸的。他想了想,回答均碼吧。
離筱算是标準身材,應該适合。
至于内衣,他實在沒辦法了。隻能讓她自己髒着,誰讓她喝得那麼醉,有家也沒處回。
他去擰了把毛巾。
上次離筱的妝化得濃,他都不敢給她擦臉。毛巾堪堪貼到眼上,就糊了一塊,像隻大熊貓。今天看她妝很清淡,就給她擦了額頭。這天實在太熱,一路過來,兩人的腦門上都是汗。
才擦了臉,想再去擰一把毛巾。離筱呢喃了一句。他靠近想聽聽說什麼,她突然嘤嘤地哭了起來。
“我是不是很蠢?”
話不一樣,但語氣很接近。李忱然捏緊了毛巾,探究地看着她。
“好好的辭了工作,跑去工廠,被人調戲。嗚嗚嗚……”
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我很笨啊!你之前都嫌棄我笨。”
他擡手,想給她擦擦眼淚,不想手腕被抓住。
“你就是說我笨啊,我怎麼那麼笨啊?”
喝醉了的人,語無倫次很正常。不過他見識過離筱更荒誕的行為。上次就是這樣,警察詢問,離筱居然從酒店的睡床上蹦起來,徑直跑到門口抱着他。那會兒他被她吐了一身,才脫了外套,内衫還有嘔吐物的腥臭。她就直直地抱上來。
“你怎麼不講話,嗚嗚嗚……”她就這樣閉着眼,緊緊拉着李忱然的手腕,一刻都不放松。
被攥着沒辦法,他隻好柔聲說:“你不笨。”
這時手機響起,是跑腿打電話來。他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接起。原來是跑腿已在門口,讓他開門。
他彎腰站起,想把離筱的手放下,哪想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一拉,把他拉到沙發上。他怕跌到她身上,令她受傷,下跌過程中,使了點力,身形偏了些,撞到了沙發靠背上。
所幸沙發的靠背柔軟,撞上來不怎麼痛。
門鈴響起,應是跑腿小哥。不好讓人久等,他輕拍離筱的手,讓她松開。
她卻胡攪蠻纏,手腳似蔓藤般纏上來,把他當成一棵樹,緊緊抱住。
又是這樣。
上次在酒店,就是這樣抱着,兩位警官幫忙都拉不下來。
門鈴接連響起,手機也跟着響起來。
此刻,他又不能把身前的人一把甩開,隻好這樣别扭地被抱着,拿好手機,托着離筱的屁|股,去開門。
跑腿小哥見到此景,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又恢複了然的神态。遞上一袋東西和付款碼。收了錢後,又從包裡摸出藍色小盒,問面前的男人是否需要。
“不了,謝謝。”李忱然果斷拒絕。他還沒饑渴到這樣的地步。離筱還在酒醉,他不能趁人之危。再說他馬上要坐飛機去H市,現在沒時間想這些。
關上門後,李忱然腦子飛速轉了一下。他現在就像是被海蟹的鉗子夾住的可憐生物,怎麼都松不開身前的固定物。
想到海蟹。他靈機一動,走進卧室,慢慢把離筱放在床上。床品都是新換的,還有一股洗衣液的香味。床墊很軟,一躺上去,許是感覺出放松,離筱的四肢順勢滑了下去。
他拉過薄被,給她蓋上時,發現她睜開了眼。
一絲劉海遮住了右眼,他伸手撥了一下。整張臉露了出來。現在的離筱,不似上學時的嬰兒肥,那會兒的臉肉嘟嘟的,眼睛被擠成了橄榄型,現在有一雙大圓眼。此刻她微皺眉,剛剛又哭過,眼珠像被洗過,泛着盈盈的光斑。似是有許多委屈,但因酒精的緣故,無法說出半個字。
他似乎預判了接下來的事。
不知是心中的想法作祟,還是想确認自己的預判。
他不想離開。
吻得不突然。
他不知是想法的實現,還是預判的正确。
離筱的雙臂環繞着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唇上碾過。她似乎是不會接吻。
第一次當着警察的面,她把他的唇當花瓣去咬,惹得他頻頻轉頭逃避。
第二次在樓道裡,剛剛貼上來,他還沒完全回應,人就滑了下去。那會兒她太累了,比賽完了還暈倒,又扭傷了腳。
這一次,他不會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