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蔡小君點頭同意，“他人是很好。有次冬天下大雨，我找了一圈人幫忙送傘，就他幫我了。”

見蔡小君打開了話匣子，離筱趕緊接住話：“京市的冬天下大雨，那一定很冷啊！”

“可不？那天是我下了晚課，都快九點多了。”蔡小君挑了挑眉毛，繼續說了些大學裡的事。其中不乏有李忱然在校期間對她的諸多照顧。

離筱越聽，桌底下的手絞得越緊。

他與許多人有了長時間的交集。比如面前的蔡小君，大二認識到現在。比如跌打館的阿金，自小就認識了。還有在演唱會上親吻他的餘問夏，青梅竹馬了二十多年。

想起這些往事，離筱的胃中又泛起一塊酸意。不自然地皺起了眉。

她的厭食症不偏不倚又出現了。

“你怎麼不吃啊？”蔡小君提醒。

離筱不想在她面前失态，拿筷子夾了點食物放入碗中。

這個動作被蔡小君捕捉到，她愣愣地說：“我和忱然吃過好幾次飯，從沒見過他給别人夾菜。”

離筱好不容易把話頭引開，不想前功盡棄。餘光瞥到兩位男人從外面進來了。她慌不擇口地說：“我對象……也認識李忱然的，他們關系還不錯。”

兩男人落座。李忱然問她們聊什麼。離筱像碰到尖刺一樣，突然站了起來。

“幾位先慢用，我去去就來。”她并不看李忱然，而是把目光轉移到蔡小君身上。見她朝她點頭，便微笑了一下離開。

她到外面的收銀台。這時正好有一波人吃完結賬，收銀台前落落地排起了隊。

這點時間，倒剛好能讓她理一理思緒。

打自上次從李忱然的臨海房子裡出來，他冷了她好幾天。當時以為他有了女朋友，不理她也是應該。但這幾天看來，他的行為不像有女朋友的樣子，心中的希冀又升起。原本打算等祖母的事情過去，再找他好好問一問。

哪想臨時出了位蔡小君。

她謹記張志輝的提醒，蔡醫生一定要搞好關系。祖母這會兒還在她的科室裡，萬一出了什麼簍子，有蔡醫生提點會好很多。而且北三醫院的心血管是揚州最好的科室了，到時候想轉院，也沒地方轉。

思及此，她整理好情緒。現下先安穩度過祖母的病情才最要緊。

至于對李忱然的情誼，她隻能先放下。

她的感情怎麼能和祖母的健康比?

祖母的病情是不能拖的。

=

四人從碧荷堂出來。

男同學自行回家。兩位女生還是由李忱然送回。

上車前。離筱故意慢了兩步。見李忱然開了副駕門，她躲到了蔡小君的後面。自然副駕位置就落在蔡小君的身上了。

離筱坐上了後座。車中間的後視鏡裡，有李忱然探究的審視。她裝作沒看見，低下頭。

從收銀台回來。她就沒有和李忱然對視過。一直回避他的視線，包括剛剛上車前，他面朝她，讓她上副駕時的眼神。

按照路線，離筱的家近一些。所以先送了她回去。

她下車前，朝兩位得體地打了招呼。不過她還是記得了李忱然給她留的便簽上寫的“不要說‘再見’”。因而她隻說下回見。

蔡小君沒聽出什麼。李忱然隻點了點頭。

離筱逃也似地閃人，回到家後，趕緊洗澡。讓自己的腦子清醒清醒。

連續兩天都沒正常休息，又被這幾件事攪合得大腦發暈，她需要适時得放空一下。

洗澡水過熱，洗完了還要出來吹電扇。她擦了擦頭發，歪在沙發上。

此時手機亮起，張志輝打了電話來。

“你把你媽發你的五萬塊收一下。”張志輝是指網上有一筆轉賬。

離筱驚訝楊冬萍突然轉了那麼多錢，問為什麼給她。

“你明天把錢給你大姑。”張志輝解釋，“奶奶後續的事，總要她出力。你是孫女，又不在揚州生活，以後不好接手。”

離筱聽出來了，媽媽和張志輝是怕她留在揚州。周玉茹有兩個女兒，大姑家庭經濟緊張，這次住院還要憑空出一筆錢，有些吃力。小姑來鬧了一場，絕對是不會來照顧了。那現在剩下隻有離筱這個勞力還能使喚。

“并且，你大表哥也在準備婚禮，也需要用錢。”張志輝教離筱怎麼和大姑說，這錢不單是楊冬萍出資給周玉茹的治病錢，還有給她兒子結婚的賀禮錢。“如果說是你給的，隻恐她不收，你說你媽給的，她收得合情合理。”

聽完張志輝的囑咐後，才挂了電話。

陷在沙發裡的離筱，思緒亂糟糟的。

這才幾天，事情多得如漁夫結的絲網，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地令人糾纏不開。

時而覺得孤立無援；時而覺得家裡幫她安排得夠多了，她還這樣怯懦怕麻煩。

手機裡收了錢後，又滑到了微信朋友圈，看着别人發着熱熱鬧鬧的圖片，其中還夾雜着一些有趣的生活視頻。

其中一張模糊的圖片引起她的注意。

文案是：這裡的水蜜桃真好吃。

發出人是個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