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筱窘迫地燒紅了臉。他剛剛攬住她的後背，原來隻是個下意識的動作。

石子路上又有人來。離筱的餘光看到老婆婆端了個空簸箕，往他們走來。

“就是那個婆婆，讓我爬樹給她摘花的。”

李忱然聽到離筱低低的訴說，轉過頭。鼻尖蹭到她的面頰，一股熱意沾染。他沒有看那老婆婆，倒是垂眸深看了她一眼。

“那你抱緊了。”他提醒了一句。忽然直立起身，右手挂在身側，手指勾着兩隻鞋，左手端抱着離筱，快步往石子路的另一頭走，離開大樹。

離筱下意識怕掉下來，隻得緊緊纏着他的脖子，臉擱在他的耳側。有風吹過，她背後的長發被風分割成一绺一绺，往她的耳側纏繞。

同時也纏繞到他脖子的另一邊。

=

兩人重新回到休息亭。

離筱雙腳觸及到冰涼的大理石座椅，才把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來。

“又要多謝你。”她把鞋子從他手裡拿回來穿好。

“你要送我的東西，就是這個？”李忱然指着那箱水果。

“嗯。”她看到包被他背着，伸手去拿。“還有把錢轉你。”

他把包遞出去，轉頭看四周。此時沒有人，那位老婆婆也沒跟上來。

“是什麼銀行啊？”她坐在石座上，拿出手機，快速打開銀行軟件。

李忱然說了開戶行。很快就收到了款項的短信。分毫不差。他不免又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離筱不解，他時常會這樣笑一下，像是在嘲笑她。

他沒回答，隻斂了笑意，目光落到她的面孔上。

離筱被看得有點不自然，轉過頭，又說要把欠他的其他款項轉他。比如兩百塊現金和劉叔店裡的治療費。

“你還不完的。”他突然走近，伸手把她的手機界面随便一劃。銀行界面被強制退出。

離筱嗔問他幹嘛。

“你這麼想，”他順勢坐到旁邊，面朝她繼續說，“與我生分？”

他突然靠近，離筱有些不适應，往一旁坐，隻是抵到了那箱水蜜桃。退無可退，隻好停住。

“欠債還錢，不是應該的嗎？”努力把話題引回到經濟糾葛上，她喜歡一碼歸一碼。

“那你還不完怎麼辦？”

“那倒不至于。”離筱失笑，說這些又沒多少錢。

“那這個呢？”他抿了下|唇，嘴角有一處凹痕，不仔細幾乎看不出來。

她看着他的動作，才降溫的臉又燒起來。拿着手機的手不住地緊了緊。擡眸看他的眼，認真又帶點笑意。下意識地搖頭，說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離筱。”他把她的肩膀扶正，并不讓她低頭，“看我。”

聽他這樣命令，不得已擡起頭。

“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和你接吻。”

離筱回想起昨天在派|出|所看的視頻，确實是不明不白地親他。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她今天還有個任務，就是來道歉的。

“不。”

離筱以為她的歉意又不被接受，慌忙中拉住了他的衣袖。

“那要怎麼樣啊？”

李忱然看着離筱的眼。她的雙眼原本就大，這會兒因為發急，盈盈地汪着一潭水，眼珠清澈明亮，有樹葉和他的倒影。

她看了他一眼，立刻把眼神縮回去，瞟往左側，一會兒又瞟到右側。最後堪堪回來，悄悄看了他一眼。

眼神的落腳路徑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

李忱然知道，此刻的離筱，和年少時一樣，滿腔的腼腆讓她忐忑不安。

他攥住了牽着短袖的手。和之前握住過的一樣，蜷成一個拳在手心。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隻和女朋友接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