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然洗完澡,右手擦着頭發,左手的指骨還有點不适,甩了甩。原想上陽台抽根煙,見離筱坐陽台的吊床上,便把煙放了起來。
吊床是離筱從家裡拿來的那件。這原本是離高陽在離筱小時候編的。後來破了幾個洞,張志輝又在上面補了彩色的麻繩。二十多年的吊床,一直用到現在還很結實。
離筱縮在裡面,輕輕地晃着。像是做錯事的小孩,神情落寞。
“怎麼了?”李忱然走到她身邊,扶住晃動的吊床。
“我明天不能和你去周邊玩了。”離筱不敢看他,埋着頭說。
“要加班嗎?”他倒為她找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但離筱不想撒謊。
她把楊冬萍的話轉述了。“後天爸媽就回來了,我就回來住。”
“那就把妹妹接過來。她是早上有課嗎?”
這個方案離筱也想過。他們原定于早上十點開車出發,如果等張鳴下課後帶去一起也可以。但離筱想到張鳴那張嘴不輸楊冬萍,還說話條理清晰,被她發現李忱然的話,不到幾分鐘楊冬萍就會從老家殺回來。
現在讓家裡知道李忱然還太早。離筱并不想讓家裡的核心人物參與到兩人的感情裡去。
“下午也有課。”離筱撒了個小謊。
李忱然聽了頓了頓,甩了甩濕發,說知道了。又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要不要送她去。
就這簡單幾個問句,離筱覺察出氣息不對了。
“對不住啊。”
她坐着。他高高地站着,即使低頭看她,也是居高臨下的姿态。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道歉顯得很無力。
離筱站起來,抱住他的腰。察覺他的腰腹緊了一下,她再摟緊了一些。
“下回,我把休息日調整到和你的一樣。”她盡量把聲線壓低,變得楚楚可憐。離筱的撒嬌史還是六歲前的記錄,現今讓她突發執行一次,實在有點死闆。
僵硬的撒嬌對李忱然倒是有點受用。他聲音軟和下來,說改下次再去玩。
“反正臨城季節變化不大,什麼時候去都行。”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點置氣,但語氣已經很溫柔了。離筱聽了放下了心。
“那你不生氣了啊?”
李忱然有點茫然。“我有生氣嗎?”
“有啊!”她松開一點,面朝他笑着說。
“那麼明顯嗎?”今晚他确實很有氣,倒不是氣離筱,而是那不長眼的高中同學。
“哪怕你生一點點的氣,我都能感覺的出來。”她又把他抱緊,把臉埋他懷裡,“因為我很在意。”
兩人在陽台抱了一會兒。李忱然看客廳裡的時鐘,想問她什麼時候走。低頭看她的衣着,發現了肩帶上的别針。
“衣服壞了嗎?”他擡手檢查肩帶。
終于發現她的小心機了。離筱趁機拉起他的深藍色睡衣。材質是竹纖維,彈力極大。她把頭鑽進去,在他胸膛上滾臉。
“現在九點多了,你不是要回家嗎?”
離筱故意不理他,繼續在他懷裡引起騷亂。
“好好。”他略蹲下些,把上衣用力拉了一下,離筱的頭也從他的衣領裡鑽出來。“是我前幾天太忙,忽視了你嗎……”
她沒等他說完,嘴就貼了上去。纏着他輾轉了一會兒。
李忱然想他頭發也不用擦了。先把人抱卧室裡撫慰一下。今晚離筱已經做了和以往不同的嬌态,他再沒反應,也太不解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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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離筱六點就起床往家趕。
離去前,她親了親還在熟睡的李忱然。他睡深後,上唇會微微上翹。離筱在幾個清晨時觀察過多次,樣子就像個吃飽奶的小嬰兒,面頰還會泛起粉色的暈圈。
下意識地嘀咕了句“真可愛”。
又不舍地親了親這張俊朗的臉。他似是被動靜弄醒,沒有睜眼,隻嚅嚅了幾聲。
離筱在他耳畔輕輕說她先出門。大約是又睡深了,沒有回應。
她便在桌上留了紙條,輕掩門出去了。
一路上,楊冬萍打了無數個奪命call來。到了家樓下,碰見了正要出發的父母。
“你妹妹還在樓上睡。我們再不出發就晚了。”
楊冬萍還想說什麼,被張志輝打斷。“冰箱裡都有吃的,你愛吃什麼就做什麼。”
離筱趕緊送别他們,自顧往樓上走。
張鳴九點有一節課。離筱随便煮了點方便面,兩人倒吃得樂呵。
這一天過得極其散漫。張鳴早上學完了後,回來就沉迷在遊戲裡。她很理直氣壯地說是張志輝同意過,讓她用她爸的身份證注冊了遊戲賬号。大人的賬号不限時,張鳴玩了個昏天暗地。
正因節假日,加上昨晚又很累。離筱也過得随意,吃睡都呆自己的房間裡,就沒怎麼管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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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忱然是被林豐的電話吵醒的。昨晚他的頭發沒弄幹就睡着了,導緻起床有點頭昏。
林豐在電話裡絮叨說等會上門送請柬,問是否方便。
“方便。離筱不在。”李忱然打了個瞌睡,一邊在弄咖啡機。
林豐很快就到了。進了屋後,确信離筱不在,他便自在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