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征卻順着她的話多說一句,反駁她道:“前科隻代表之前,不代表現在和未來。我犯個一次,不就有前科了?”
話糙理不糙,晏青棠狐疑不定地望着他,默然幾秒,神情複雜道:“頭一次聽到這麼說自己的。”
“單純舉個例子。”肅征咳了一聲,雖是想讓晏青棠提高警惕,但也不願晏青棠就此把他視為犯罪預備役,“作為保镖,你可以信任我,但對其他人要留個心眼。”
晏青棠則盯着他瞧了瞧,最後認真道:“你……我也不能全信。”
半分鐘後,肅征被“請”出房間。
肅征在餐廳再次見到晏青棠時,她已經換了衣服,考慮到室外溫度不高,她還是在外面披了件薄款羽絨服。羽絨服很短,很輕便,不妨礙她做事。
民宿到那拉提景區之間,開車不到二十分鐘。
春日的那拉提并不擁堵,遊客不多,原因也很明顯,那拉提雖然已經染上綠意,但不過是一小塊地方,沒有連成連綿不絕的綠海,絕大部分都還在被冰雪覆蓋。
而這也是晏青棠心之所向。
自上車時,肅征就發現了,晏青棠正從她帶來的笨重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個瞧着十分結實的鋁鎂合金儲物箱,放在後排座椅上。
神秘兮兮的,真不知道裡面裝了些什麼。
等到了那拉提空中草原,肅征将越野車停下,見晏青棠竟然要把那個儲物箱也提下來,不禁多問一句:“到底什麼東西?看着還不太輕。”
“你不用管。”晏青棠并不告訴他,“反正是我自己在拿着。”
這箱子實際是植物标本采集工具箱,裡面放着她日常采集植物标本所需要用到的各種工具,倒也并沒有那麼沉,隻是加在一起占地方,這工具箱又是她特意定制的,非常結實,方方面面都很齊全,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太寬大,一個人不太好拿。
不遠處,有愛好攝影的遊客正趴在冰涼的雪地裡拍攝頂冰綻放的新疆野百合。
新疆野百合,學名是白番紅花,也常被人不太嚴謹地叫為頂冰花,是新疆春季草原上最早開放的野花。在中國,隻有新疆有它。也因此,每年有不少人慕名而來,隻為拍攝這冰雪中開放的花朵。
肅征心裡有了猜測,問她道:“你是專門來攝影的?還是記者?”
從看到她攜帶索尼相機,經常停下拍照開始,肅征就有點懷疑,晏青棠很像是一個攝影愛好者,或是個媒體人,比如記者。
誰知晏青棠直接否認了:“才不是。”
她雙手提着工具箱兩側的把手,一點點往前挪,肅征終于看不下去,從她手裡奪走了箱子,單手提着大跨步就往前走。
晏青棠放心不下,追上他囑咐,終于還是告訴了他:“輕點,這是我的植物标本采集工具箱。”
肅征腳步一頓,晏青棠很快就跟上了他,小心地查看着她的工具箱四角有沒有磕碰。
肅征望着面前這女孩,終于揭曉她的職業後,倒有幾分恍然。她的工作是研究植物,單純為了新疆的野生植物而來,所以選擇在三月底來到這片土地,一路上都在心心念念。
一個簡單的箱子,也像是帶着晏青棠的心血,她如此疼惜,執拗地要自己提着,并不信任旁人碰。
“放心。”肅征道,“這寶貝箱子,我會保護好的。”
晏青棠當然知道他有這個能力,隻是單純不習慣旁人拿着她的東西,走在他身旁時,也帶着要不要重新奪回箱子的猶豫。
“不覺得不好拿?”晏青棠的手還是按在了箱子上,“不如你還給我。”
“你是說沉嗎?”肅征輕笑,擡眉道,“就算你坐在箱子上,我也提得動。”
這話簡直就是自負,晏青棠徹底按住箱子。
工具箱被按在了地上,晏青棠像是同他作對一般,還真就坐在了箱子正中的地方。
“來,你提着試試。”
她的工具箱是合金材質,從前她跟着同學或者同事去野外做短期考察,累了也常坐在箱子上。
箱子本身很耐坐,兩頭也确實有把手可抓。可他非要說自己能帶着她把箱子提起來,未免太誇張。
晏青棠沒覺得肅征會試,隻朝着他笑,想看他吃癟。
幾秒鐘後,卻見肅征站在她正前方,雙臂提起把手,就這麼真的把她連同下面的箱子一起提了起來!
晏青棠腿一懸空,人就慌了,剛才不過随意一坐,身體重心壓根不穩。
她怕掉下去,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往前一撲,緊緊圈住了男人的脖頸,靠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