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妍轉而将手覆在了他的心口,總算是感應到了心跳的震動。
她稍稍松了口氣,這口氣卻也沒有松利索。
月澤的情況不好,很不好,他昏迷不醒,渾身有非常嚴重的被日光灼傷了的痕迹,還有被魔力襲擊的傷痕,傷口連成了片,血流了不知多少,滲透了衣衫。
月星和月焓靠近,月焓看着他們少爺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口,倒吸着冷氣道:“為什麼?明明是在食堂這種封閉的地方,怎麼會被日光所傷呢?”
“……”月妍腦中冷不丁地閃過了一個念頭,她想起了延瑩曾經提及的延日族新法器——聚日。
是延瑩帶人襲擊了月澤?月妍的臉色異常陰冷,延瑩是刻意将她支走,然後對她身邊的人動手的?
她不确定,現在也不在乎。不管延日族是為着什麼,他們既然敢對她哥哥出手,傷他至此,她絕不能容忍。
月妍咬緊牙關,釋放了大量的魔力為月澤治療。
柔和清潤的銀色光芒将月澤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其中,光芒越發濃郁,月星和月焓幾乎都看不清他們少爺的身形了。
月妍此生沒這麼後悔過,她就不該與延瑩定下什麼約定,獨自跑去故鄉大陸,撇下這邊的幾個人,讓他們脫離了自己的保護圈。
她就該按計劃殺盡了此處的延日族,她不該妄想什麼重歸和平,各自安好。
她應該先下手為強地殺光了他們的……
月澤全身上下的傷口被強大的魔力催化着漸漸愈合,但依然沒有醒來。
确保情況不會繼續惡化之後,月妍擡眼示意月星和月焓将她哥哥扶起來。
“帶他走,月隐應該已經将車開到校門口了。”
月星和月焓合力架起了他們少爺,小心地攙扶着,“小姐,你不走嗎?”
月妍緩緩神,“你們先走,上車之後通知我。”
兩人覺出了不對勁,但沒敢多問,照着小姐的話離開了食堂,出了教學樓,破壞了攔着去路的電子門,徑直從門房大爺的眼皮子底下出去了。
“哎!你們誰啊?!”門房大爺詫異道,随即意識到了能以如此粗暴方式破壞電子門的,不是他們延日族的,那就隻可能是夜影族的了。
月星和月焓沒騰出手理會這大爺,而已經将車停在校門邊上的月隐過來支援,讓那倆人先将少爺送上車。
月隐還在和大爺拉鋸,看着大爺那一頭花白的頭發和褶皺的臉,月隐咬着牙到底是沒有将拳頭打向一個老年人。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從育英中學的地底傳來,這一整片的地都跟着顫了顫。
幾人都是一愣,這什麼動靜?小姐把食堂給炸了?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地表之上建立的這棟教學樓内部霎時燃起了火,各個教室、辦公室的窗戶玻璃從裡面炸開,碎玻璃碴簌簌地落了一地。
爆炸聲不停地響着,火勢順着破碎的窗戶蔓延到教學樓外面,整幢樓的外牆都燒黑了,内裡肯定也炸得不成樣子了。
明日複學,怕是複不了了……
月妍踏着火光現身在了教學樓的門口,表情陰鸷狠厲,像是經過了地獄浴火而歸來的魔鬼。
她徑直走到月隐身邊,冷眼看向那個門房大爺,“延日族,是吧?”
大爺被她渾身的氣焰吓到,後退了兩步。
“休息日,想要入校的人都要經過你這裡,你不放人,我哥哥怎麼光明正大地進去?”月妍擡起了手,一團刺眼的銀光乍現。
“延日族此番計劃真是缜密,上到校長和食堂管事,下到門口的門衛,都串聯一氣,将我哥哥诓進了學校,诓入了有着大量埋伏的食堂。”
她一掌打向門衛的臉,對方閃躲了一下,但沒完全閃開,整個腦袋被打歪後轉都轉不回來,一把老骨頭摔在地上後更是爬不起來。
“我該殺了你的。”月妍垂眼俯視着他,“但暫且留你傳句話給延日族,告訴延瑩,延鋒,或是你們延光族長,就說讓他們等着,我會找他們清算的。”
育英中學裡一團糟糕,學校内部和周遭街道上的所有監控都被月妍毀掉了。
月隐拉開車門讓小姐上車,月妍彎腰坐上車位,伸手将月澤攬住,以一個極盡保護的姿勢将他圈在懷裡。
同樣坐在後座上的月星偷偷打量月妍,他家小姐在發抖,抖得很厲害。
月星不知道小姐是被氣的,還是太後怕了,他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勸。
月妍覺得渾身都在發冷,她更加用力地抱着月澤,她哥哥的身體一樣很冷。
車子很快開回了出租房樓下,月隐停好了車,背着月澤上樓,将少爺安置到了房内的床上。
“小姐……”月輝聽見他們回來的動靜,三兩步沖過來,瞧見了他們少爺傷重憔悴的模樣,頓時驚得面容失色,“這是怎麼了?”
月澤的房間沒有開燈,月妍垂手站在床邊,聽見問話也沒有心情回答。
“你們先回去吧。”她的聲音略顯沙啞,疲憊異常。
“可是,小姐……”
“我會照顧好他的。”月妍閉了閉眼,“你們先出去。”
月星和月焓一人拖着一個,把少爺身邊的兩個人拽走了。
回到自己屋裡後,月星對那倆人說道:“你倆感受不到小姐周身的低氣壓嗎?小姐剛才炸了學校,又差一點殺了延日族的人,你們讓她先冷靜一下不行嗎?”
月焓緊跟着說道:“而且小姐是剛剛才從故鄉大陸趕回來的啊,回來的時候一絲喜色沒有,肯定不順利。小姐她本來就很累,又突然發生了少爺的事……她要瘋了。”
被指責了一通的月輝和月隐頭腦冷卻下來,都不再說話了。
月星:“少爺的事情,在他好轉醒來之前,我們可能難以還原今日發生了什麼。延日族為什麼忽然诓騙少爺入校,隻圍攻他一人呢?”
月焓:“我看,不等少爺好轉,也不必知曉原因,小姐就要殺上延日族去,殺到他們滅族絕種了……”
隔壁,月妍搬了把凳子坐在月澤床邊,一刻不離地守着他。
她給月澤蓋嚴實了被子,握住他冰涼的手,将魔力傳給月澤,助他從裡到外愈合一身的傷口。
室内昏暗,月妍的銀色魔力光輝柔和。她伏在床邊,靜靜注視着月澤。
“快些好起來吧,哥哥。”她輕聲說着,“我一定得知道那群瘋狗今日對你動手的緣由……我不信是他們臨時起意。”
月妍的眸光微動,“你在隐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