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需再多言,楊玉凝确定了今日會被抓捕至此的人是誰,也确定她今日注定要一起看見那兩張熟悉的臉孔。
她知道夏晴舞為何會表露出如此期待且欣慰的态度,對方是在為了她報仇。或許,從了解到苟利的行蹤,到抓捕此人回到據點,這一切都在夏晴舞的計劃之中。
楊玉凝說不清自己此刻是怎麼樣的心情,她想,自己的确是恨着孟靜彤和宋雪瑤的,因為她們的背信棄義。
扶搖協會一向是以手段狠辣在東大陸上出名的,這裡有着設施最完備的牢獄,進入到此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楊玉凝已經可以想象到,她那兩個已經算不上是妹妹的故人,是無法經受住牢獄之中的嚴刑拷打和精神磋磨的。
當年被她們坑害的自己,在赤瑾協會的監牢之中挨了十八天,而細皮嫩肉養尊處優多年的那兩人,又能拼着性命挺上幾日呢?
楊玉凝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夏晴舞的辦公室,她不明白自己現在為何還會為了敵人而感到不安。
夏晴舞做得對,有仇必報,這原本也是她的座右銘。
一想到陰森可怖遍地血腥的地牢,想到花樣繁多的處刑用具,楊玉凝身上那些早就已經不存在了的傷疤竟又莫名的痛癢起來。
行動隊的人已經歸來,就在楊玉凝走出辦公大樓的一刻。
她看着自己的隊員列開陣勢,押解着兩個年輕女子,朝着地牢去了。
孟靜彤,短發圓臉,有一雙貓咪般圓圓的眼,總給人違和感,令人淡忘她如今赤瑾協會行動隊長的身份。
宋雪瑤,中長發瓜子臉,到了現在注定要成為階下囚的地步,她的表情看上去異常緊張,走路的姿勢局促不安。
察覺到不遠處楊玉凝的視線後,宋雪瑤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把話全部咽了下去,沒有開口。
而孟靜彤隻瞥了楊玉凝一眼,很快又移開了視線,一言不發地被人推搡着走進了生死未知之地。
楊玉凝默默看着她們出現在自己眼前,又很快消失,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行動隊的副隊長,名叫林佑鵬的年輕男子闆着臉,面容嚴肅的走來向她彙報今日行動的始末,楊玉凝許久沒外露的暴躁再一次爆發了。
“出外勤之前不打招呼,既然都先斬後奏了,現在還跑來彙報什麼?”
林佑鵬:“……”
隻這一句話,林佑鵬就察覺到楊隊長情緒不好,自己恐怕兇多吉少。
他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一改方才冷酷的神情,變得像一個乖乖等待數落的跟班。
“小林,你的直系領導,究竟是我還是夏會長?”
“是您啊,楊隊長。”林佑鵬的聲音很輕很低,頭壓得都看不清五官了。
雖然發覺楊隊長心情不好,他第一反應就是道歉,但是夏會長直接下派到他頭上的任務,難道叫他抗命嗎?
林佑鵬頭疼,不由自主地聳拉着腦袋歎氣。
“怎麼,不耐煩?”楊玉凝似笑非笑反問道。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刺激到了楊隊長,林佑鵬的臉色大變,連連搖頭表明立場。然而楊隊長今日大概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了……
“喜歡歎氣,去夏會長門口歎,一直歎,不許停,聲音要洪亮,讓會長隔着大門也能聽得見。”
楊玉凝扯起一邊的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朝着辦公大樓揚了揚下巴,“去吧,一小時,計時開始。”
林佑鵬心裡苦,剛出完任務,抓捕了赤瑾的兩個行動隊長,事情辦得不可不謂漂亮。隻可惜今天怕是得不到誇獎,不一直挨罵就燒高香了。
日頭從東方漸漸向西移動,楊玉凝心情複雜地坐在與夏晴舞隔着幾間房間的辦公室中,聽着林佑鵬的确算得上是洪亮的歎氣聲,她越發心煩。
二十分鐘後,她探頭又将人罵了一通,讓他消失。
林副隊長頂着灰敗的臉色回到了自己的同僚身邊,被他們輪番安慰,說楊隊長也隻是偶爾會脾氣暴躁,行動偏頗,叫他别放在心上。
林佑鵬無奈地點頭,心想他就是放在心上又如何?還能有朝一日從楊隊長身上把場子找回來嗎?
哈,此生都夠嗆……幸好他不是個記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