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啊……”陳奕皓苦笑着歎了一口氣，“你就不能當作不知道，不叫破這件事嗎？”

“學長。”楊玉凝也微微笑了笑，“提前知曉畢業生具體任務地點的人，整個學校裡也沒有幾個，你不會覺得自己能始終不被懷疑吧？”

陳奕皓頓了一下，“說的也是。”

“你是白绯的卧底？”

“……”陳奕皓微微挑眉，“為什麼不覺得我是背叛了赤瑾呢？”

“因為，你本身是一個很強的人啊。”

為什麼會這樣懷疑呢？因為陳奕皓雖然常把胡鬧的狀态展現給外人，但楊玉凝始終都無法忽視他本身的實力，陳奕皓擁有一種難以掩藏的優越資質。

因為他的優秀，楊玉凝先前就疑惑過，為什麼這樣的人沒有去到赤瑾的總部或者分部效力，而是選擇留在了培訓學校裡面，做一個包攬雜事的普通人。

後來從他口中意外得知，赤瑾竟然存在一個秘密的實驗所，專門用來改造強者以獲得更強的人才。而陳奕皓也曾經受過這樣的改造，卻最終沒能達到實驗所的标準而被遣返。

楊玉凝想，他大約是為此深受打擊，所以甯願留在人員一批一批流動着的學校中，也不願意去到一個高手遍地，顯得他過于平庸的地方吧？

但是，直到今天，楊玉凝懷疑到可以掌握學員任務去向的陳奕皓時，她才有了别的猜測。

比如陳奕皓可能是刻意選擇留在培訓學校的，為了掌握這裡每一批人才的具體情況。

就和白绯的處事風格對應上了，白绯緻力于将未來可能大展拳腳的魔力者碾壓在未成型的時期，而為了能夠确認東大陸上規模最大的魔力者聚集地，也就是赤瑾的人員實力變化，白绯派遣卧底前來窺探，這也并不是令人感到意外的舉措。

隻不過，派來監視的卧底竟然能夠走到培訓學校的高層，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能潛藏這麼久都沒有被赤瑾發現，陳奕皓的本事令楊玉凝驚歎。

陳奕皓幾乎沒有行差踏錯的地方會引得别人懷疑，如若不是他之前在楊玉凝面前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消息，讓楊玉凝有機會将一切看起來沒有聯系的事情穿插着聯系在一起，其實她也很難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他。

至于陳奕皓透露給她信息的原因，楊玉凝心知肚明。她是領他情的，沒有人會拒絕一個真心實意待自己好的人。

夏晴舞一直在一旁默默聽着二人的對話，這兩人之間逐漸劍拔弩張。

陳奕皓聽過楊玉凝的猜測後沉默了良久，才輕輕一扯嘴角露出了笑意。他驚歎于楊玉凝的細緻，能将他為數不多的暴露之處聯系起來，拼湊出了一個最接近的答案。

“玉凝，這些年，所有人都說我選錯了人，讓一個本沒有資格踏入赤瑾大門的人混了進來。但我知道，你從前便是一個隐忍而優秀的人，你在刻意掩飾自己的鋒芒，以至于别人真的難以發現你身上的光彩。”

陳奕皓微微歎氣，雖然他始終承認自己當初選擇楊玉凝的原因，是受她的美貌影響，但自從孟靜彤的出賣将楊玉凝的秘密捅破，陳奕皓的想法就忽然變了。

或許，他當年也算不上是見色起意，隻是冥冥之中選擇了一個注定會發光發彩的人罷了。

“學長，你一定是提前聯系了白绯的人，讓他們不要對我出手，所以雖然我們也在當地遇見了行迹可疑的窺伺者，卻沒有遭受到伏擊。這一點，我還是要親口向你道一聲謝。”

“哦？”陳奕皓有些意外，他挑眉看向楊玉凝認真緻謝的臉孔，“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是一定會譴責我的。尤其是我還将你的朋友卷入危局之中，甚至連累你為了救她們而受傷。”

楊玉凝輕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高尚，隻是一個自私的普通人罷了，又怎麼會真的在意一個背叛的人。你沒有對我出手，站在個人的立場上，我找不到理由譴責你。”

陳奕皓眼睛微眯，楊玉凝這番态度倒是叫他驚訝。他知道對方不是什麼純粹意義上的善人，更像是為了活下去而掙協會工資的人，她一向會好好完成學校的任務，但也會盡可能的摸魚偷懶。

“玉凝，你擁有這樣的力量，真的沒想過要做點能流傳千古的事嗎？”陳奕皓好奇詢問。

“流傳千古？你指什麼？作為魔力者守護東大陸嗎？”楊玉凝笑了笑，帶着一絲冷意和嘲弄，“學長，對于我來說，這是我的能力，而不是我的責任。”

言下之意，她沒有那麼偉大，也不想憑借她的肩膀扛起過重的責任，給自己平添煩惱。

陳奕皓點點頭，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不給自己找麻煩的人才會少麻煩。

“學長，該進入正題了。”楊玉凝坐直身體，正色道：“接下來你作何打算？之于我們之間的情分，我建議你立刻馬上跑路。”

陳奕皓笑了，“為什麼？”

“今夜過後，赤瑾學生大規模遭遇白绯偷襲的事情就會如同插上翅膀一般傳遍協會，屆時協會必然自查内奸，清理門戶。學長，你躲不掉的。”

“我不能嫁禍他人嗎？”

“那被你嫁禍的人可真是有夠倒黴。”

“玉凝，白绯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将我的身份僞造清白，送進了赤瑾協會。我身上背負着來自白绯的使命，我沒有辦法自己做主回去的。這是抗命，更是無能。”

“可如果被赤瑾清查出來，你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陳奕皓聽出了她話中的擔憂，心情不錯地問道：“你這是在擔心我，對吧？”

楊玉凝一時無語，真虧他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在保持心态方面，陳奕皓也是驚為天人。

“你這麼說也沒錯，我現在确實是危機四伏，随時可能被赤瑾秘密帶走審問，你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所以玉凝，其實我此來是和你告别的。”

“我知道。”楊玉凝側過臉看了看外頭的夜色，“學長，你該走了，趁着協會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