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凝帶人偷襲赤瑾兩大重要基地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孟靜彤作為新任行動隊的總隊長,率領手下去被炸毀的實驗所救援。
據傳回扶搖的消息說,孟靜彤還真救出了不少研究員,最終統共沒有多少傷亡。
祭歌聽到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這些全是楊玉凝預謀好的。
炸是她親手炸的,威力有多大她最有數。憑她的本事,若是想不留活口很輕松,但活口偏偏留下了,還不少。
看來楊玉凝不想将事情做的那麼絕,她如今隻是想要取得葉雲肖的信任,讓她在扶搖的日子好過一些。
至于日後再與赤瑾起什麼沖突,以她的處境和心态,想要消化隻怕不易。
不過這些與她一個醫生有什麼關系呢?
祭歌這樣想着,照舊去她的醫療室坐班,不與他人多議論關于赤瑾的事。
楚君離的研究團隊很快就被送去了西大陸上的扶搖總部,那邊各方面的建設都更完全,有适合他開展研究的條件。
他也很樂意遠走高飛,畢竟停留在東大陸上的話,随時有被報複的可能性,還是走遠了好。
從培訓學校抓回來的人都被灌下了楊玉凝手裡的那種操控人的毒藥,藥效有專人和他們講清楚了,至于他們最終是否願意守着所謂本心,甘願赴死,這要看他們自己的抉擇了。
一個月後,毒即将發作之時,那群年輕人多數做出了選擇。在生死面前,心中的那點堅守碎成了粉末。
至于零星幾個甯死不屈的,夏晴舞的意思就是将他們處死了事。楊玉凝對此沒有表态,利用不了的人,殺便殺了。隻是有點可惜,赤瑾好不容易培養出幾個硬骨頭……
那幾人被套進麻袋丢到了海裡,扶搖甚至不想要浪費魔力子彈給他們一個痛快,還想讓他們在生命的最後盡嘗苦頭。
這就是葉雲肖的作風,狠辣絕情。
楊玉凝知曉這件事後,依然沒有表示什麼,她隻是心中一寒,想到了如果當初夏晴舞沒有選擇投誠,那麼是否也會以這樣的方式,在冰冷的海水中死亡?
扶搖與赤瑾的沖突日益增加,接下來的大半年間,大小戰争不斷,楊玉凝被迫與赤瑾的人正面交鋒,面對一衆舊相識時,她心中五味雜陳。
戰争初起時,孟靜彤與她隔着人海遙遙相望,雙方眼底都沒有什麼過度的情緒,隻剩麻木冰冷。
在扶搖接連策反東大陸上的人才後,雙方之間的實力越發相近,赤瑾再也沒有地頭蛇般的氣勢撐腰,最近幾次交手過程中,由于統領者的判斷失誤,亦或是本身能力不敵,他們損傷慘重,實力大跌。
楊玉凝甚至帶人直接攻進了他們的總部,擊退了一衆死守的人。而死守陣營的最後一人,是宋雪瑤。
宋雪瑤自從做了行動隊二隊的隊長之後,逐漸心高氣傲了起來,據内線消息說,這人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作風,張揚跋扈的過分,時常引起手下不滿。
遇上怨聲載道的情況時,宋雪瑤還試圖學楊玉凝的那種暴力馭下,力求鎮壓,可惜她實力不夠,學的不像,也完全曲解了楊玉凝當年的本意。
當楊玉凝聽說時,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這個從來膽小怕事的女子竟然好像從頭至尾變了一個人,果然權勢和地位可以将人熏染至此嗎?
但轉念一想,人哪裡就會那麼快改變?所謂的改變,無非是表露出從前未有的本質罷了。
宋雪瑤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不似孟靜彤一樣,總将那點心思挂在臉上,叫人一看就透。
她比孟靜彤聰明,是個會在弱小之時掩飾自己的人,某種意義上和楊玉凝是一類人。
宋雪瑤臉上的虛張聲勢漸漸被恐懼替換,她看着面前熟悉的那張臉,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心虛,她一步步向後退着。
“玉凝姐……”
楊玉凝逐漸逼近的腳步微微一滞。
此時還在剿殺外圍人員的扶搖人馬正處于上風,去剿滅建設在扶搖據點四周的赤瑾監察點的人也沒有傳求救信号,想來進展順利。
而楊玉凝現在也正占據優勢,輕易就可以摧毀面前已經潰敗的人。
她眉頭一緊,用銀翼指向了那個花容失色的女子。
宋雪瑤臉上的震驚之色濃重,她似乎完全無法相信對面之人真的要殺她。
楊玉凝持槍的手一點都沒有抖,直到她聽見背後有人厲聲叫了她的名字。
“楊玉凝!”
隔着喧鬧聲,她判斷出了來者是誰。于是她微微下移槍口,側頭去看急速跑來的人。
孟靜彤擋在宋雪瑤身前,張開雙臂呈現出一副保護姿态。
楊玉凝見狀,輕輕一挑眉,露出了一抹玩味笑意。“你真的要護着她?你确定你能護得住?”
孟靜彤:“我不能。”
“那你做出這副姿态又是為了什麼?”
“我幫過你一次。”孟靜彤忽然道:“為了償還透露你在地牢具體位置的恩情,這一次,請你放過我們。”
恩情?
楊玉凝蓦地笑出了聲。“你真覺得,我會領你的恩情?靜彤啊,究竟是誰當初害我走到那一步的?”
孟靜彤的臉色變了又變,卻沒有放下張開的手臂。
“你究竟是怎麼将如此厚顔無恥的話說出口的,嗯?”
孟靜彤幾乎咬碎了牙齒,她閉了閉眼,已經開始接受自己如今的境地,對即将到來的死亡,她似乎也沒有感到十分恐懼。
但楊玉凝還是放下了槍,她朝着那間本屬于會長辦公室的窗口望了望,吳尚峰定然提早撤離了,空留下一群馬前卒,為他的撤退争取時間。
她又将視線投向孟靜彤和宋雪瑤二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不知她二人心中有數沒有,在吳尚峰眼裡,她們都是随意就可舍棄的棋子。
“殷紫塵呢?”她問道。
今日,她或許可以放過對面兩人,但那個人,她不能放。
孟靜彤沒有作聲,倒是宋雪瑤仿佛瞧見了生還希望一般,指了指辦公大樓。
楊玉凝點頭,徑直從她們身邊經過,去往後勤部所在區域。
殷紫塵的确還沒有來得及撤離,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走不了。她被下了死命令,協助各部門将一切資料盡數銷毀,否則不準撤退。
故而她現在正将後勤部的辦公室燒的冒煙嗆人,火盆中沒來及燒成灰燼的文字顯示,她在幫忙處理的正是情報科的資料。
楊玉凝對這些資料并不感興趣,她站在煙熏火燎的門外,靜靜盯着那個一邊嗆得咳嗽,一邊奮力燒文件的身影,直到殷紫塵忽而轉過身,視線與她正好相對。
那一刻,楊玉凝覺得殷紫塵的表情就像是見到了鬼。
那人驚得倒退,甚至想要跳窗逃跑,卻被楊玉凝用魔力定住了身形。
火盆中的火被控制着外溢,燃燒成一條火舌,将殷紫塵包圍住。
她看見殷紫塵驚恐的眼神,對方似乎很想求饒,卻又像開不了口一樣,躊躇良久。
為了保住性命,殷紫塵還是低下了頭,用最悲哀的語氣向楊玉凝道歉,懇求楊玉凝能夠看在舊時情分上留她一條生路。
“我們之間從沒有什麼情分可言。”她淡淡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
楊玉凝隔空揪住殷紫塵的衣領,施力将她拖到面前,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跟我回扶搖吧,我準備了很公平的報複手段,需要你領教。”
殷紫塵被她扯得踉跄,哭天喊地在走廊之中大聲呼救,還真就被她喊來了兩個幫手。
楊玉凝一看,也都是舊相識,否則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搭救她呢?
陸浩平和唐月遙。
唐月遙還穿着一身白大褂,手裡拿着很大一隻的醫療箱,她看上去是想要救外面陷入水深火熱的同僚的。
而陸浩平,他正抱着幾份機密文件,已經是一副要撤離了的架勢。
幾雙眼睛毫無預兆地對上的一刹那,周圍都寂靜了。楊玉凝率先朝着那兩個人笑了一下,微微一點頭就算是問候了。
“玉凝,你要抓她去哪裡?”唐月遙上前想要将殷紫塵搶回來,卻被身旁的陸浩平攔下了。
見狀,楊玉凝挑了一下嘴角,意味深長地看着陸浩平。
“她有一定要償還的代價。”楊玉凝回應了唐月遙。
“你要殺了她嗎?”
楊玉凝不語。
陸浩平上前一步,沒有要勸說的意思,隻是囑托楊玉凝,叫她快些走,他可以當沒有看到。
楊玉凝聞言便笑了,“你得搞清楚狀況,現在,隻有我放你們離開的餘地。”
陸浩平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楊玉凝給他們二人讓開了一條道,對方很識時務地拔腿就走。
唐月遙還不住地回頭,不甘心地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陸浩平一路扯着,抓緊離開了是非之地。
“現在沒有人會救你了。”她平靜地對殷紫塵說道,“絕望嗎?”
殷紫塵咬牙不作聲。
今日的戰局結束了,楊玉凝帶人撤回了扶搖據點。有人想要接手殷紫塵,将她押入地牢審訊,但被阻止了。
“她不需要被審訊。”楊玉凝輕聲道,從身上摸出來一隻瓶子,拿在殷紫塵面前晃了晃,清楚看到了對方霎時蒼白了的臉色。
“這是那日你拿給我的瓶子,我現在還給你,連同裡面裝的東西一起。”她面無表情地将瓶子遞過去,“自己喝嗎?”
殷紫塵将頭搖成了撥浪鼓,若非有人押着她,隻怕她已經扭頭跑出了扶搖據點。
楊玉凝無奈地笑了笑,将瓶子遞給了身旁的手下,“如果你不願意爽快點喝下的話,我就隻能找人灌給你喝了。”
手下接令,掐住殷紫塵的脖子,一點都不溫柔地将瓶中毒藥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
兩邊押着殷紫塵的人蓦地松手,她面色痛苦地跪了下去,手捂在喉嚨那兒,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蝕骨水很快流入她的肺腑,那種灼燒感、腐蝕感,一一摧殘着她的神經,讓她面容慘白如紙。
楊玉凝居高臨下地看着,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憐憫,她揮手示意可以将殷紫塵押入地牢了。
望着那人就要被拖拽走的身影,她駐足原地,低聲道:“你沒有親手殺我,我也不會親自動這個手。如果你能熬住蝕骨水之痛,七日後,我放你走。”
這會兒,她背後有人靠近,為她鼓了鼓掌。祭歌啧啧道:“不愧是你,這才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楊玉凝沒有理她,轉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