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安起了個大早,離開客棧順着掌櫃給的地址去醫館買藥,風隽青則是一覺睡到大天亮,渾身仍是酸痛無力。
他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從那冰天雪地來到客棧,又是怎麼穿上幹淨衣服的,站在窗前發呆。
“剛好,把藥喝下去,可能會好一點。”聿安端着藥走了進來。
朝雲城有各式各樣的術醫,所以風隽青并沒确切地見過藥是什麼,他皺着眉頭看着碗中黑乎乎的“污水”,時不時散發出異味,實在難以喝下去。
聿安以為他是覺得燙,便端到窗外讓冷風吹,待到溫度合适才拿進來,“再放就會冷了。”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很軟弱,于是端起來一口氣喝掉,覺得像在生吞一隻癞蛤蟆,吞進胃裡後給了自己一拳,他忍不住幹嘔起來。
聿安拍拍他的背,心想他的反應實在有些誇張。
“昨夜辛苦你了。”憋了半天他隻說出這句話來,畢竟以前在朝雲,他們都是理所當然的享受别人的幫忙。
“不用擔心,昨天衣物是樓下的夥計給你換的,我付了他們費用。”聿安知道他内心在糾結什麼,“反正你的銀兩多的用不完。”
風隽青點了點頭,從包裹中拿出識字的讀物,“上次承諾要教你識字,現在終于有空閑時間,不如趁這個機會看看書,等到一目谷的時候,或許你已經能自主閱讀了。”
聿安捧着那紙書,在人生的前十八年,她從未能接觸到文字,更接觸不了聖賢書,這些東西對于她們這種普通人來說,是禁品一般的存在,曾經她父親就是因為無意間帶回家一張寫着幾行字的廢紙放進勞作的背簍裡,被關進牢獄審了好幾年,最終落下個黑曆史。
“這本書叫作了凡四訓,作者以親身經曆講述改變命運的故事。”風隽青說道,“是一本非常深邃且富有哲學的書,其中有一句話曾經讓我苦思冥想,但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什麼話?”聿安看着他說。
“等說到那裡的時候再告訴你。”他攤開書本,每到讀書時候,他總會得到内心的平靜。
一開始總是困難的,聿安不得不發揮她的想象力記住每一個字的模樣,“你說這麼複雜的文字,是怎麼來的呢?”
“史書上說是一個叫做倉颉的人創造的。”他回道。
“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一出現,就發明了一整套龐大而又完備的文字體系?”聿安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沒有個過程之類的?”
“好像是這樣的。”風隽青頭一次思考這方面,“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聿安的思維很跳躍,“我就是在想,曆史上總有一些人,他們的智慧遠超同時代的其他所有人,沒有預兆的突然出現,然後帶來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的東西。”
見風隽青沒有阻止,聿安繼續說道,“他們不會成群結隊的來,而是像……侍衛半夜巡邏似的,過一會兒來一個,不會一起來,也不會久不來,難道這些人真是神派來的?”
“你的想法倒是……很刁鑽。”他沒有辦法解釋這個疑問,但覺得她好像說的又有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希望神能選中我一次,讓我體驗一下這種感覺。”聿安說道。
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在認字上,彼此都沉浸在這一過程,匆匆刨了幾口飯,又投入到學習之中,也是在這種時刻,聿安覺得自己能脫口而出稱他為老師。
專注下的時間過得很快,直到半夜,掌櫃上來敲門,發現聿安不在屋裡,于是來到另一房間尋她,“姑娘,上午你托我問的那事我去問了。
聿安和掌櫃走到門口去說,“怎麼樣,有可用的馬車嗎?”
“我上各處打聽了,最近大雪封山,馬車生意不好做,沒人願意進來。”掌櫃說道,“可能還得雪停了才行。”
雖然在托掌櫃去詢問的時候就沒有抱太大希望,但聿安聽見這個消息還是有些失落,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看來這件事隻能另尋出路。
忽然,她覺得自己身上有異物爬動,她趕緊跑回房間,關上房門脫衣仔細檢查。之前已經很久沒有那種奇怪的現象發生,還以為那蟲子早就死掉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又一次出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