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安本能的後退了兩步,随即又為自己的不禮貌感到抱歉。
她心裡五味雜陳,即使因為受傷而腿腳不利索的老人依舊會把家裡收拾的幹幹淨淨,給小男孩穿着整潔的衣服,想必是個愛幹淨整潔的人,自己身上卻有那樣不堪的傷口。聿安實在不忍心放任他們的生活同那傷口一般惡化下去。
“草木灰已經沒有用了,再這麼拖下去命都保不住,必須得去看大夫。”聿安看着一臉窘迫的老人,知道他應該是沒有錢去醫館,“我去請大夫,你們在家等着。”
她安撫好小男孩,讓他好好在家裡等着,匆匆記下地址後就往城裡趕去。
“為什麼不能去?我不是會付你錢麼?”聿安大喘氣道。接連跑了三家醫館,裡面的人一聽是要去西城郊李老父家,紛紛擺手表示不去,連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她有些惱了,以為這些人是因為城外人的身份看不起她們,所以連看病這種事情都不肯。看着他們不溫不火的表情,聿安勢必要把這仗勢做的再大一點,她逐步掃視着衆人,看見一個目光明顯躲閃的大夫,于是揪起他的衣領子,質問道:“都說醫者仁心,遇到病人居然還要區分内外,我看你們是狼心狗肺才對。”
那大夫無可奈何,終于說了實話,“不是我們不想去,是不敢去啊!”
聿安松了手,她盯着那大夫心虛的表情,問道:“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敢去?”
醫館的人相互對視一眼,臨到頭又不肯說了。聿安見他閉口不談,心裡已經沒有耐心可言,于是一拳朝那人臉上砸去。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衙門老爺高坐在台上,上下打量着被捆起來的聿安,旁邊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夫。
“這外城人不由分說,沖進醫館就給我來了一拳,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呀!”那大夫着重強調了“外城人”三個字,他知道這個字眼比“有理”更好使。
“你沒事打人家大夫幹什麼?”那衙門老爺一身肥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學問沒幾個,官職卻不小。還沒開始審問,他對這事情的結果已經有了打算。
聿安故意鬧到這衙門來,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不讓這些大夫去救人,她大聲說道:“這大夫故意害人性命。”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害人性命了?”那大夫被逼急了,吹胡子瞪眼,連忙反駁道。
那衙門老爺眯起眼睛看着這兩人,門外圍觀的群衆越來越多,聽說有外地人打大夫,這些人連飯都不吃,通通圍在門口觀望着。
“我問你,為什麼我給你錢去救人,你就是不去?”聿安聲音洪亮,像在說真話一般中氣十足,“我看八成就是你害的人,現在心虛不敢去了。”
那大夫面紅耳赤,“你你你,誰說你給我錢,我就一定要去了!”
“那你根本就是個騙子,你醫術都是假的。”聿安扭過身去,朝外面的群衆說道,“大家都來看看這個騙子大夫,他根本就醫不來人,因為心虛所以才不敢去。”
周圍人議論紛紛,那大夫明顯挂不住臉,反駁道:“胡說八道!”他還想說什麼,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聿安打量着他的表情變化,看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居然是有人不讓這些大夫去給李老父看病,看起來地位應該還不低。但李老父一個微不足道的外城人,為何竟有人如此仇恨他呢?她想不明白。
“這件事情,還容本官下去審審。”那衙門老爺根本不想在這事情上糾纏,打算關她個一年半載,等她自己扛不住了,主動承認錯誤,“你這女子沒住處,那就關進牢裡。這個大夫胡榮有住處,那就關家裡。”
“要關一起關,憑什麼我關牢裡,而他就可以回家?”聿安反駁道,“要不然把我也關他家裡,我倆一人一個房間。”
“你這婦人不要無理取鬧啊,我這是衙門,不是你耍潑的地方。”衙門老爺站了起來,指着她罵道。
“好啊,那你把我關個一年半載,出來以後我就上王城參你,說你庇護親私,侮辱五大家族。”聿安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甘示弱的說道。
“誰庇護親私了?”衙門老爺還沒反應過來,他從桌上丢下一隻簽,說道,“什麼五大家族,誰侮辱五大家族了?血口噴人,罪加一等。”
“我是代表朝雲城來傳教的使女,你侮辱我,可不就是侮辱五大家族嗎?”聿安刻意朝外邊兒說這話,目的就是為了讓台上的人心慌。
外面的群衆議論紛紛,談起那個五大家族要來傳教的言論。那衙門老爺明顯慌了神,他派衙役們趕走門外圍觀的人,把這兩人帶到内屋審問。
“你說你是朝雲城的使女?這可玩笑不得,亂說是殺頭的。”衙門老爺心不大,膽子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