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股草藥的味道,再醒來時,聿安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館裡,身上纏滿白色的繃帶,她試着坐起來,疼痛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
“隽青……”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勉強站起來走出房間。風隽青剛一進門,連忙放下手裡的藥,上前攙扶她。
“我要去西城郊。”她走路一瘸一拐,一邊忍痛一邊說道,“那些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攔我,而且他們能對我下死手,想必一定也派了其他人去殺李老父。”
“城主已經派人去看守,你先休息。”風隽青早就料想到這一層,于是臨走時特意和城主交代了全程,請邏卒去西郊巡視。
雖然已經這樣說,但聿安心裡總還是不踏實,暫且不說今日在客棧遇到的那些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們的身份,能對她如此痛下殺手,想必對那兩個外城來的老弱更是不會手下留情,隻希望那些士兵能夠及時趕到,此刻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聿安擡手去夠桌上的藥碗,傷口又被撕裂開,鮮血從紗布透出,原本就滿是血迹的衣服又多了幾道印子,“這幾人下手真夠狠的……我們的包袱還在客棧麼?”
“嗯,城主已經換人接手那裡,放在原處還更安全點。”風隽青端起藥,一勺一勺喂給她喝。
又是城主。聿安心想着,這件事情處處都由城主接手,如果最後發現他才是那個幕後之人,那她們所有人都得完蛋。
“我想回去換件衣服……”聿安看着自己身上肮髒不堪的衣裳,實在有些難以忍受。
“已經派人去取了。”風隽青說道,“李老父的事情我會親自去解決,你就好好養傷,别再操心了。”
難道已經沒事了?她隻能躺在醫館裡靜靜等傷好,此時此刻不知道還能再做什麼,隻是紛亂的思緒總停不下來。
風隽青見聿安一臉惆怅地扒拉着自己的髒衣服,還以為是她太在意衛生問題,心想若躺在那裡的是自己,恐怕也會因為這衣服抓狂,于是猛地站起來,對她說道:“我現在親去那客棧給你帶衣服來,别胡思亂想了。”
聿安懵懵地點了頭,其實内心根本沒在想衣服的事。
幸好來的時候騎了馬,現在回去一趟倒是方便。他一路疾馳來到客棧外,隻見裡三層外三層都被士兵圍上,副城主親自駐守這裡,想必雙江的各級官員都已經知曉此事。
“我取幾件物品。”風隽青對副城主說道。擔心不夠換,他幹脆把所有幹淨衣服都收起來帶走。
正要離開時,副城主突然攔住風隽青,說道:“風大人,聽城主說您打算這段時間都住在客棧?我想客棧飲食住宿方面總不如自家方便,不知您和聿姑娘是否願意來我府上歇息?我派人照顧您二位,總比住在這舒服。”
風隽青頭次見這位副城主,不過在這之前多少有聽聞過他的偉績。原本出身不算好,但治理能力卓然,為人相當親和,沒憑借一點兒關系,硬是靠勤奮坐到副城主之位,如今看來的确是一位很能來事的人。
見他還在猶豫中,副城主又開口說道:“聽聞聿姑娘這次受了傷,正巧我内人之前在醫館做醫女,略懂一些醫術……您若是覺得在這裡方便些,我就把家裡廚子給請過來,吃得好才能恢複好。”
風隽青實在盛情難卻,想着這次的事情副城主切切實實出了不少力,不想再麻煩他把家人仆人都搬到客棧來,于是便答應了入住府内。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回去通知…….”副城主話還沒說完,遠方拐角處突然沖出來一小孩,身穿打滿補丁的衣服,隻是和之前幹淨的樣子不同,他的身上沾上許多泥灰,神情緊張。
所有人瞬間慌了神,副城主把風隽青擋在身後,“什麼人?把他攔住!”
五六名士兵上前去捉住他,但那小孩兒就跟泥鳅似的,不斷從他們的手中溜走,大喊着要找姐姐。
“慢着。”風隽青想起聿安給他講的經曆裡似乎有這樣一個穿着補丁衣服的小男孩,他試探地問道:“你叫星星?”
那孩子驚魂未定,一把推開副城主的手,抱住風隽青的腿就不撒手,嘴裡還一直念叨着要見姐姐。
“連個孩子都抓不住嗎?别讓他傷到風大人。”副城主十分生氣,斥責着在場的士兵。
風隽青擡手說道:“沒關系,我知道這孩子。”
無論怎麼問,星星都不肯說話,他歎了口氣,原本想讓聿安好好休息,結果自己又食言。風隽青隻好把小男孩抱上馬車,準備帶去醫館讓聿安看看是什麼情況。
“風大人,我同您一起去,我怕這來曆不明的孩子動歪心思。”副城主一臉擔憂地說道,生怕雙江的人傷害到五大家族的人。
“一個孩子還不至于掀起什麼風浪……你還是好好守在這客棧,裡面有很多東西是禁物。”風隽青剛一說完便離開了客棧,留副城主在原地欲言又止。
“姐姐!”那小男孩剛一見到聿安便唰的一下大哭起來,他沖上去抱住聿安,痛的她直緊抿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