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我讓你在家裡陪着爺爺,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她臉色突然沉下來,“可是家裡出事了?”
“爺爺,爺爺……”那小男孩語無倫次,始終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聿安将衣服披在身上,對風隽青說道:“我得親自去西郊城看看。”
他抓住她的手腕,原想再勸她休息别離開醫館,但知道即使說了也是白說,“你先坐着,我去叫輛馬車來。”
風隽青不能理解為何她總是為了不相幹的人做到這份上,若隻是舉手之勞便罷了,現在落得一身傷還要去繼續冒險,不是“正義”,更像是“愚善”罷了。
她坐在馬車上,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一心安撫着小男孩的情緒,風隽青都看在眼裡,隻能側過頭去不讓自己再注意。
馬車停在距離屋外一裡的地方,士兵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城主下令封鎖,誰都不能進去。”
風隽青從車裡走下來,遠眺着李老父的家,隻見士兵裡三層外三層裹住那裡,“裡面發生何事了?”
“是風大人……”那士兵小聲嘀咕了一句,“屋裡的老人自盡了,剛上報給城主。”
“自盡?不可能。”聿安想起那老人為了爺孫倆有口飯吃,連腿都不忍心舍棄,怎麼可能說自盡就自盡,她把小男孩往身後擋了擋,看來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風隽青點了點頭,說要進去看一眼,那士兵很是為難,但礙于他的身份,還是為他開了道。
小男孩很懂事,他雖然一臉憂傷看着屋子的方向,但始終沒發出過聲音,也沒鬧着要回去,隻是靜靜地坐在車上,聿安叫他幹什麼,他便幹什麼。
“今晚不能再回客棧了。”聿安喃喃道,“醫館說不定也不安全。”
等風隽青再回到馬車上時,一臉沉默,久久說不出話,那現場情況之慘烈,他都不願再去回想。
他試探性地問小男孩怎麼從那裡跑出來的,小男孩看了眼聿安,小聲說道:“我在和爺爺捉迷藏,那些人來的時候,我在屋頂上躲着。”
“你看見的那些人,和屋外站着的人穿着一樣的衣服麼?”風隽青問道。
小男孩搖了搖頭,說是一群黑衣服人。
風隽青心想,若是這小男孩沒有親眼目睹那場面或許還是好事,“那你是怎麼知道要跑出來找到客棧的?”
小男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聽見慘叫,于是就一直跑一直跑,求姐姐來救爺爺。”
聿安心裡同樣不好受,她總是容易體會到他人的痛苦,一遍遍懊惱,“早知道應該不回客棧。”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殺人。”風隽青正暗想着,卻突然意識到一個細節,他仔細問起小男孩來,“你說是一群黑衣人,必然遠遠就能看見,此屋門外有幾名衙役守着,他們是如何進來得?”
小男孩搖了搖頭,他隻看到那幾名黑衣人光明正大就從大門進來,還以為是派來保護他們的。
“客棧那幾個大漢能明目張膽在大堂内行事,是因為他們買通了店員,那這幾個大漢能進屋,莫非是買通了衙役?”聿安一臉凝重看着風隽青。
“衙役不是主簿的手下麼?這幕後之人難不成跟他有關系……”風隽青小聲說道。
“衙門老爺?但他看見那李老父後呆滞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聿安實在想不通,現在她看誰都覺得有嫌疑。
聿安看着窗外的樹影,實在不放心帶着小男孩再次進城,提出就在樹上将就一晚,但随即就被風隽青否定了,“你的手臂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背着一個小孩爬樹頂上睡覺。”
“但現在我真的沒辦法相信這城裡的每一個人。”聿安不僅是擔心小男孩,今日在客棧裡命懸一線的回憶曆曆在目,何嘗不是在她心中留下陰影。
“我出發前副城主曾邀請我們去他府上休息,即使那幕後之人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在副城主家中行兇。”風隽青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聿安妥協道,“就算在樹上待一個月,恐怕依舊不能解決問題,隻要星星還和我們一起,我想總會有人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