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介于剛才的沖動行事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聿安不敢再輕舉妄動,她隻能先暫時壓制住内心的思緒,等明日親自見見那縣令夫人再說。
痛穴解開後,那些疼痛感又一次席卷她的身體,再加上思緒紛雜,她幾乎一整夜未睡,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衙門内,風隽青坐主位接手審問一事,聿安站在大堂一隅旁聽,衙役們把縣令夫人押上來時,她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
雖然那縣令夫人已經無力擡頭,雙手綿軟垂地跪在地上,但她的嘴依舊硬,不僅有用的信息半點不說,還不斷低聲咒罵李老父,一直念叨着:“那老叫花子就是想來訛錢,呸,貪心不足蛇吞象,死有餘辜。”
“什麼訛錢?”風隽青看得出來這夫人因為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已有些神智不清,也許能從她嘴裡問出點什麼,“李老父為何要訛你的錢?你們之間什麼關系?”
“呸,老叫花子,我讓他替我擋了嗎?”她瘋瘋癫癫的,說話胡言亂語,“那狗怎麼咬不死他,瘋狗,瘋子。”
縣令夫人剛說完,嘴裡突然流出一道鮮血,随即她雙眼瞪大,像是喉嚨被卡住般,瘋狂用手指掏着,聿安上前拉開她的手,她卻更加用力,最後竟将兩隻手都塞進了嘴裡,嘴角因承受不了這樣的張力撕裂開來。
她兩眼充血死死瞪着聿安,全身瘋狂抽搐,臉色肉眼可見變成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在劇烈抖動兩下後渾身癱軟了下去,一動不動躺在大堂的地闆上。
聿安後腿幾步,和風隽青對視一眼,不敢想象好端端的人居然以如此凄慘的模樣死在面前,她喃喃道:“究竟是誰不想讓她說出實話……”
沒過多久,衙役進來搬走了屍體,原本以為今日審問後至少能有個線索,沒想到現在兩人又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
“副城主之前說李老父的傷是被釘钯挂的,但剛才那女人卻又說是被狗咬的。”聿安對比兩份證詞,發現似乎有對不上的地方。
風隽青亦有所懷疑,随即召當日為李老父看傷的胡榮大夫前來問詢。
“你臉上的傷,是誰所為?”風隽青一臉嚴肅,還以為是幕後之人連地位崇高的大夫都迫害。
大夫斜瞥了一眼,“小人不小心磕到的。”聿安心虛地低下了頭。
“那日你在西城郊處理李老父傷口時,并未具體說明受傷的原由,這是為何?”風隽青看着手裡的記錄問道。
“那傷口腐化嚴重,難以确診,不過……”大夫仔細回憶道,“當時我在給李老父處理的時候有問過他因何而傷,他說是被瘋狗撕咬,因從傷口本身看不出來,故而沒有記在案内。”
“證詞對上了……”
風隽青和聿安對視一眼,看來瘋狗咬人是真,釘钯是假,可這原由又有何好隐瞞的呢?兩人實在想不明白。
“如果真按那縣令夫人所言,李老父是為了救她而被狗咬傷的,為何她不僅不感激,還四處追殺他?”聿安想不明白,“但至少可以肯定一點,縣令夫人背後絕對還有他人在作祟。”
風隽青突然想起什麼,他一臉嚴肅地問聿安:“如果有一條瘋狗咬人,你會怎麼處理這瘋狗。”
“肯定是殺死。”聿安不假思索便回答了。
“但如果你養了這狗很多年,殺死這狗,你又會怎樣?”他繼續追問道
聿安頓了頓,“會很傷心。”
“沒錯,會很傷心。”風隽青和聿安一刻沒有猶豫,立即駕馬回到副城主的府邸,此時副城主剛好有事在外,他們不由分說,直接趕到聿安昨夜看見的那個土堆處。
風隽青雙手一擡,土堆周圍的泥土被攪亂,藏匿于地下的“物體”随着蔓延的野草逐漸擡了起來,聿安掏出懷裡的手帕,輕輕撣去上面的污泥。
竟然是一具腐化的狗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