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細浪堆罅隙,一面高牆落冰花。仲慕等人聞言立馬噤了聲,一邊繼續揮舞着結香花粉盤吸引粘黏不斷撲上來的公蟲,一面步調一同的向後邊被他們關得隻剩小半的房門内退去。
子斐頭一個倒退着進了門,而後周連青幾個接連快步而退,隻是他們退前都将手上粉盤連着身上下剩的結香花粉全都往四周圍盡量遠的地方投擲去。
仲慕倒數第二退去,退去之前在常樂身後比劃了好一會才徹底進屋去,屋外最後隻剩常樂。
她頂着靈衣放出黑霧上傳來的巨大壓力,将手上幾樣東西遠遠丢出,看着如被利刃破開一絲,卻又立馬像無縫相融的水流一般的公蟲群并不忙着退進屋内。
而是又取了最後僅剩的九瓶結香花粉分向投出,這次密集的蟲群終于多多少少散開了點間隙。
常樂連忙将靈衣上的隐匿藏神效果激到最大,且半隻腳退入屋内,自内襦裙腰上取出八枚黑漆漆的丸蛋夾在雙手間。
她在丸蛋上小心輸入靈氣,丸蛋漆黑表面彈出一串串符文圍繞着蛋身打轉,這丸蛋中封着釋惟花大精力陸陸續續的以本源靈火聚成的火精。
而外表符文就是仲慕琢磨出來的了,平常附于火精蛋表面可防止好不容易聚起的火靈氣流散,激發時還可控制着讓火靈氣集中的爆發出來。
仲慕這道符成功的實用完畢時别提多得意,當即為這兩相生符取了個名,叫做聚散爆裂控靈符。
常樂手中夾着丸蛋上的符文全都被激發,并且符文間氣息流動逐漸化為一緻,她雙眼則趁着符文統一時息,順着還未重新緊閉的被結香花粉砸出的縫隙,着重在幾處來回仔細的打量。
不過眨眼功夫,常樂唇角勾起一絲笑容,以口型道:‘找到了!’随即毫不猶豫的将手中所有的符文同步循環起的丸蛋同時朝着九個方向急射出去!
忽地一下,有八處在丸蛋投擲後響起一聲細細長長的驚聲尖鳴,隻正中那處卻是疊聲尖利憤怒的長鳴鑽入常樂耳膜。
她面色一變,雙手攜着靈氣立馬捂上耳朵,并毫不猶豫的使出靈氣一震,将霧罩外趴着的公蟲眨眼間清空,趁着這個空擋,腳步往後一退,‘啪嗒!’一聲,屋門被常樂重重甩上!
即使常樂反應極快,雙手以濃郁靈氣包裹着中心薄薄一絲神識氣息不外露,及時捂住了耳朵。
可當進屋後,她手掌縫與面頰間依舊滲出絲絲血色,她咽下子斐遞來的療傷丹,對着衆人急聲道:
“确實是四級妖獸,這一聲怒鳴不是直接針對我還這麼厲害,且這聲和鳴,直接破了大半師兄利用那面四階鑒靈鏡設在此處迷惑五感的陣法!”
子斐凝重道:“這是匿神融血蟲的雙聲波攻擊,陰陽結合,以母蟲為主,同階級公蟲相輔,專門針對神識的。
曜光鏡我們又無法控制,原本最多就能借來兩三分力,其主要又是隻作為鑒别靈根的地靈器,這樣一來,針對陰屬性的一點優勢就此被削去大半。”
燕堂乃布陣者,他留在陣法中的神識,比常樂這個正好經過陣法的人還要感覺到了陣法的潰散。
甚至對于陣法是哪一部份最先被聲波攻擊得崩散更是清楚無比,這時歎了口氣,聲音凝重艱澀的接道:
“母蟲現在有同級别公蟲輔助,對于神識感探已達到它這一等級最敏感的地步,這才能連陣法中留的這麼隐蔽細微的神識波動都能察覺,這陣法隐匿之力已被削去六七成。”
燕堂見子斐點頭,頗感覺十分鬧心,他歎道:“唉..我這陣法原本就弱于它們!
就算我在布陣時考慮到會被這些敏感于神識的家夥攻擊的可能,特意将神識留在遠離各個關鍵陣點出,可這樣看來,這些布置最多隻能多拖延一會而已!”
屋内先行進來的幾人自然也都聽到了那聲極怒的長鳴,除了子斐,仲慕幾個也多多少少都有受到一些影響。
仲慕聽着他們這些話,面上有些凝重起來,隻是言語中還含了些有點僥幸的期冀:“我們進來時遠天已經翻白,等會努把力,一起守住這門,說不準還能撐到陽氣上升的時候呢?”
周連青原本就闆直的面上更是沒有一點表情,他搖頭沉聲道:
“不太可能,這裡邊天翻白離着陽氣正式上升還有很大的間隔,而且那段時間陰氣是最重的時候。
雖然公蟲會因此被極大的削弱能力,但母蟲正是戰鬥力最強悍的一段時間,而且..”
常樂看着門口:“而且這屋子本身防禦雖然厲害,但我們并不能控制,是以這房子也就隻有本身堅不可摧。
但凡是稍微大些的妖獸來襲我們把門一關,都可安枕無憂,可這些蟲子體型實在太小了。”幾人看着到處都有的門縫窗縫和雕花縫隙。
釋惟無奈:”那我們這不就是退到死胡同裡來了,算是出不得,退無路了。”
仲慕亦歎:“想好點,這裡好歹還有這個屋子擋擋呢,要是剛剛往别處跑,我們這會那還能站在這愁這些?”
周連青也道:“确實,我們能到此時才與這些蟲子幹上,還多虧了這處藏身。畢竟依我們能力,可去的也就這麼點地方,要換在外面,估摸着早就碰上這些夜間出門覓食的家夥了。”
釋惟若有所思:“也是,這屋子好歹讓我們各回各家前能夠好好道别一下。”
仲慕和周連青一哽,仲慕立馬叉着腰張口一連‘呸呸呸~’了三聲:“道什麼别,釋惟你這時候這麼悲觀做什麼?士氣!士氣不能丢!”
釋惟倒是奇怪:“咱們死前能坐下來好好叙個别不應該算是好事嗎?緣分本無常,聚離皆真味,生死而已,我這哪裡悲觀了?也不喪氣啊!”
周連青一劍直指紅心:“遠的不說,死了你就找不着人打架了,還再也見不到蘭泱,你兜裡藏着那麼些好東西,可沒一樣能擺在她面前,遞到她手上。”
釋惟瞪了瞪眼,語速快了些:“你們就沒藏着好東西給她?那先前采那異葉陽天星的時候一個個都跟我搶什麼?
哼,我們都是好朋友,她的靈根缺這些東西,平常自然要多為她考慮考慮的。”
說着還端起一副穩重模樣勸道:“隻是你們要看開一些,若是咱們今兒真走不出這地,不能續起與外界的緣分,那最後這一刻,回顧往昔皆無愧也就夠了。”
常樂看着連周連青都有些煩躁起來,竟然也參與進釋惟和仲慕兩個慣常沒頭尾的争論中,不由開口止住他們有跑偏苗頭的話題:
“這些你們回頭不忙了,再坐下來好好論,這會先着眼眼下,現在還不到束手就擒的時候,接下來到底怎麼擋住這些蟲子,我們好歹商量個章程出來。”
燕堂始終一語不發,仔細感受着陣法被擊潰一部分之後的變化,這會饒是感覺到陣法好歹穩定住,不至于立馬就破,也還是面色難看的和子斐一起向屋中正後隔屏牆正中走去。
他在隔屏雕着的舞鳳額間中心處打入幾道靈氣,約莫一人半圓方、光滑晶亮非常的鏡面在這黑暗籠罩的屋中顯露了出來。
燕堂輸了靈氣到什麼影像都沒有的鑒靈曜光鏡中,想看看他以這為陣心設下的陣法具體變成什麼樣了。
沒想到如本該在無影鏡面上顯現出來的陣圖并未如預想中一樣顯現出來,且鏡面還在源源不斷的吸取他體内的靈氣。
燕堂察覺不對勁,立馬就想将靈氣撤回,不料他竟無法控制住體内不斷外流的靈氣,他的微擡的手也像被粘在空氣中了一樣,一根指頭都挪動不了。
子斐忙對着注意門口的幾人急聲道:“先别管那邊,快來給燕堂兄續上靈氣,他的靈氣快要被這鏡子抽幹了!”
常樂幾人一驚,回頭一看忙兩步跑來,周連青首先對着燕堂靈台穴直輸靈氣,常樂忙問:
“阿斐,這是怎麼了?不是說這塊鑒靈鏡就是個鑒别靈根的靈器,最多就能當個陣法輔助借用一下?怎麼這會還會這樣主動抽人靈氣?”
子斐正對着鏡邊細看,他皺着眉指着原本該無一絲雜質,現在邊緣處卻多了一圈花紋的鏡面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