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曲廊盡頭,踏進了觀景亭中。
長平聽她下意識又叫回了師叔,看到她面上那真實不加掩飾的焦躁疑惑,就收回了一直觀察常樂神色變化的隐晦視線。
進了亭子,他在亭中圓桌旁随意撿了個位子先坐下,倒也沒去強行糾正常樂這會的叫法,隻是伸手按了按,示意常樂先坐下再說。
接着又取了一杯水遞給常樂,嘴邊噙着一絲溫和的笑意:
“這是咱們天濟楚波峰甯心泉泉眼冒出來的泉心水,你才成為長老就來了内門,怕是還沒有試過這個的滋味吧?這物最是靜心甯神,你化用來試試看,也能好好的靜下心來。”
長平自己在心中琢磨,沉吟了好一會,便說:
“常樂,你伸出手來,先讓我看看你經脈外脈脈象。”
邊說着這話,長平随手就取出一個,繡着玉海棠的精巧手枕放在桌上.
等常樂撿了他旁邊的位子坐下,依言将右手搭在手枕上,長平便放出一縷氣息溫和,略顯青紅,并隐約透色,還泛着清新藥香的靈氣,就從常樂手背腕上外關穴探入。
自陽池穴或外關穴探靈入患者體内檢查,自然不如直接從内關穴而入所能看到的情景直觀。
但二階丹師基本也會修醫道,一般上了二階五品丹師的修士,體内特修之藥靈氣基本已琢磨成氣候。
因此,以藥靈氣從外關穴探靈時,醫者雖不如自陽池穴以神識靈氣,入其中相看來的直接清晰。
可隻要修士體内有什麼異常之象,醫修的醫氣倒是會比修士本身所感還要靈敏一些。
而且,不論陽池穴也好,或是外關穴也罷,這些緊要穴位都不是輕易能給外人探尋的。
一旦容外人從這些緊要穴位入體走一圈,就很容易會被摸清修士本身最核心的修煉之道,如若修士與那人有反目之日,最關鍵的弱點已是人家心中有數的,落敗身死已是基本定數。
從這一方面來說,藥靈氣不但是能為修士,檢看大部分病因所有症結的必要之力,更是醫者一道所能存在的根本!
索性醫氣入體,并不如神識帶靈氣入體看得分明,隻是對不尋常之症有感罷了。
再加上常樂還是很信得過長平為人,自是十分配合檢查的。
這探靈入體再怎麼查,也不過就一會子的功夫,長平就将藥靈氣收回,他搖了搖頭:
“你這氣息果如外表所看,渾圓若滿,要是我事先不知道你遲遲進不了一層之事,便是以這藥靈之氣再巡上多少回,都不會覺得你身上有何不妥之處。”
常樂聽長平這話,知道他這是什麼也沒看出來,不過,常樂也不太失望。
主要是她早有預料,覺得自己身上所發生的改變,連她本人都細細探尋了這麼久,一般修士應該不太可能看得出來。
而高階修士她請看不到,也不敢請看,畢竟常樂本身也不清楚自身這變化原因。
依她的性子,又是在這和前世所處規則大不相同的地方,不是真正被她視為自己人的朋友,這種隐秘到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的狀況,她甯願尋不着醫,也要瞞着!
好叫所有人一起不明白,這樣,不論發生什麼,她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因此,若是常樂真遇上那種火眼金睛的,反要小心掩蓋自身異常,就像她現在,有些隻有她自身能察覺出來的細微異常處,根本就沒和長平明白說清!
至于和子斐商讨,常樂心中苦笑:‘那秘法怎麼改,我還沒厘清,現在瞞他還來不及呢,怎麼敢和他撕開來讨論?’
想到此,常樂輕輕歎了一口氣,對長平勉強笑道:“小子也知道自己這情況難辦,倒是讓師叔白煩惱一趟!”
“你這丫頭,不管你叫我師叔還是師兄的,咱們都是親昵的自己人,老這麼見外做什麼!”
長平笑斥她一句,仔細想了想又問:“丫頭,你現在轉修的什麼心法?”
“師兄不是早知道了嗎?我本就是修的青雲煉神決的,現如今還是續修此心決的築基部分。”常樂才發現自己又叫了師叔,這會就有意識的在改正。
“你有了築基部分的心決了?”長平有些驚訝,他難免有些移了神,喃喃道:
“這青檀峰再大方,也不至于把自己峰上核心的内修法決的築基部分,放來總藏經閣裡頭!這麼大的變革,内院是又要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