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平輸赢,萬變可歸宗。長平這樣想着,就背着手穩了穩情緒,他踱步走到秩永身邊,往陣盤中看去。
對此道,長平雖然不甚通,可這會他隻做旁觀,看個大全局,倒也還是能大緻看出點門道來的。
他認真看了一會,驚訝的發現,屬于秩永的冰藍色陣法群,一時已經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僵局。
再下下去,不過是勉強以短绠汲深,勉力堅持也敵不過遲早敗落的結果,心中不得不暗暗稱奇。
而坐在子斐身邊,被他拉在懷裡的常樂,抓着子斐蒙住她眼睛的手,就想要在他手指間掰出一個縫隙來。
好讓自己能往那陣盤中瞄上一眼,至于為什麼不用神識直接看,常樂表示她雖然有那個膽子,可又不是沒腦子!
在這個比她高了快一階的陣法比拼裡,她直接撞神識進去,以後怕不是很大的可能要做一輩子的腦殘,嗯,真正實在意義上的腦殘。
不過用眼睛偷瞄兩眼,就算陷進去了,常樂估摸着,子斐或是長平也還是好給她拉回來的!
怎奈常樂感覺到子斐三番兩次的,都将被她拉開一點點的手縫快速閉上。
她眼睛裡才瞟見一絲光亮呢,立馬就又回歸了暗無天日!
常樂暗暗的撇了撇嘴角,暗自罵自己一句:‘我剛剛怎麼那麼老實,一眼也不曾往棋盤上看,就往阿斐旁邊坐過來了?’
想歸這樣想,要再來一次,常樂剛剛估計也會聽話的乖乖坐好,才會再想法子去偷看陣盤對局的。
她再掰着子斐的手指縫扯了兩下,發現他實在不肯讓步,隻得放棄掙紮,腦袋一歪,就靠在子斐側邊胸膛上,靜等他們了結這一局。
子斐見她不再作妖,這才放心下去,神思就又轉回到陣盤上,開始認真的動起腦筋,想着該怎麼樣操作,才能盡快結束此局。
因着他對上的是以前輩自居的秩永,而不是被他視為好友的燕堂。
他初時下手,雖然沒有太過分,但也是拿着二階巅峰的狀态去和秩永對陣的。
這既是出于不服秩永一開始把他當作小輩附屬,對着他的态度有一種打心底裡生出的不大在意的小心思,實在也是他作為一個專業陣法師,與對手對決陣法時的尊重。
但這樣的話,在對陣之間,子斐所下之陣,便是與秩永所落之陣,形成明顯争鋒相對的局面。
而不是像往常與燕堂對弈時,偏向指教引導居多的平和陣局。
這也是子斐為何一見到常樂,就急切的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一眼也不願讓常樂往陣盤上看的原因。
所以,若是這樣下下去,也不知道得磨蹭到什麼時候去!可這秩永即是長平的好友,亦是常樂的師兄,子斐也不好直接就将人家殺的片甲不留,那樣也太不給人留臉面了。
可要是直接認輸麼,那可比幹脆利落赢了人家,還要顯得太過自大到目中無人了些。
索性這種程度的對陣陣局,并未超出子斐的把握去。
于是子斐隻是稍微煩惱了會,轉眼便想出了法子,等秩永艱難的落下這一陣時,他随手就将一個逆轉的四時輪換轉陰陣,套在二人起手陣的中心之處。
秩永雙眼一動,在陣盤中來回的看個不停,桃花眼中因心中生出的喜意,而泛出潋滟多情之色來。
他暗暗多算兩回,眼角眉梢已是有些止不住的喜意冒了偷,他手上動作更是極其迅速,眨眼便在陣南角落下一個五行生發大陣!
一邊站着,才粗略觀完全局,收神從懷裡掏出一條小手絹來,擦着滿頭細汗,剛得出此局隻要下得久了,秩永必敗的長平眼睛就給釘在陣盤中了。
他看着這随着對弈雙方眨眼間連落的兩陣,陣盤中在他看來穩占敗勢的冰藍色陣法群,忽然間一掃帶着敵意的頹勢,以強盛又開放姿态與冰粉色陣法群撞在一起!
各個相對抗着,意圖消滅對方的藍與粉色的小陣之間,慢慢的起了相融合的态勢。
不過轉瞬間,原本還相對的兩方陣局,就完全轉為一整個聯合緊密,生息流轉順暢無阻的五行複合套陣!
顯然,這一局已是完完全全的平局,長平眼神止不住在陣盤上來回流連,心中被激起一片驚濤!
他收回落在陣盤上的眼神,不由多看了兩眼,一臉無事模樣的收回手,抓着常樂發辮把玩的子斐。
見他感覺到自己視線,還擡頭對着自己客氣而善意的笑。
長平面上如常的回以笑意,收拾好由心中驚駭而帶起滿腦子的各種猜測,狀若平靜的收回了目光。
而陣盤随着秩永一個生發之陣落下,這一局對陣如長平所見,就此閉上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