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抱着他的周遇始終不語,秦隴勾着唇笑,伸手拍拍他的後背,語氣似哄:“好了,我們該回家了,先不抱了好不好?”
周遇跟個小孩似的,故意在他肩膀蹭了兩下,聲音低低道:“再抱會兒。”
“真像小孩兒。”秦隴笑了笑,任他又抱了會兒,才松開手開車。
周遇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甯城,他在這裡生活時年紀尚幼,對人以外的記憶都實在淺薄,他腦袋抵在窗邊,看着窗外閃過的景色,想到的是秦隴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他在這裡上小學,上初高中,和朋友們到處玩耍,成功考到江城的大學,然後在一個無比平常的清晨,和他再次遇見。
“看什麼呢?”秦隴見他盯着窗外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
“甯城變化好大。”
周遇坐直了一些,視線飄忽在他的手上,白皙的手指輕握着方向盤。
秦隴笑說:“對啊,畢竟你在這裡生活的時候還很小呢,對這座城市能有什麼記憶?”
周遇懷裡抱着花,笑了笑心說當然有啊。
秦隴開車很穩,車輛緩緩駛入家中的停車場時,家裡的人似乎是聽到了響動,已經出來等着。
秦女士站在邊上等着他們兩個下車,周遇一偏頭與她對上視線,愣怔了幾秒,見她正沖着自己招手,連忙打開車門走下來。
“琴琴阿姨。”周遇走近。
秦女士掃了眼他手中的話,周遇下意識地緊張了一些,吞吞吐吐地解釋說:“這是我哥送我的……他去接我回來。”
秦女士失笑,敞開雙臂抱了一下他,周遇被抱時人還愣着,隻怔怔地擡起了胳膊,身體有些僵硬,秦女士似乎也察覺到了,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我知道啊,你哥跟我說了,歡迎回家小遇。”秦女士和他站着等秦隴完全停好車。
秦隴鑰匙串在手指上,往這邊走時轉了兩下說:“你們怎麼不先進去呢?不用等我。”
“怎麼不用等你?”秦女士說,“你可是司機,不得好好等等?而且你弟弟怪想你的。”
秦女士向周遇抛了個眼神,周遇慢慢點頭說:“是。”
秦隴莫名想起剛出高鐵站的擁抱,頗不自在地撓了撓耳朵:“我知道他想我,走了走了,趕緊回家,外面冷呢。”
秦女士悄悄瞄了一眼周遇,神情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像是想要說什麼。
周遇放慢了點兒腳步,抱着花的手稍稍收緊,轉頭看向她:“琴琴阿姨,你是想說什麼嗎?”
秦女士看看他,才緩緩開口:“你爸媽都有事出差了,你要不要和你哥住一塊兒?”
周遇稍愣,微微皺眉:“我爸媽都不在家?”
秦女士端詳着他的表情,他看起來神色平靜,沒有什麼起伏。
她點頭說:“嗯,你媽媽前幾天就走了,她應該有跟你說吧?所以你和秦隴一起睡就好了。”
周遇低垂着眉眼,聲音低沉:“不用了琴琴阿姨,我待會兒自己回家就好。”
他們說這話時,秦隴已先一步進了家門,全然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内容。
秦隴對隔壁的周父周母不太了解,和他親近的隻有周遇而已,至于小時候是否見過,那于他而言實在太久遠了。
周遇傍晚時在秦隴家裡吃完飯,才抱着花和行李箱回去,秦隴送他到家門口,好在他們兩家隻有一牆之隔的距離。
周遇家裡有阿姨在,家中亮着燈,秦隴目視他往裡走時還交代了一句:“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就給我發消息哦。”
稍稍入了夜的天還藍着,大門口的路燈亮起,昏黃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周遇站在台階上望着他愣了幾秒,點頭說好。
秦隴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秦女士突然坐過來,她無緣無故地歎了口氣,秦隴歪頭疑惑。
“媽媽,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歎氣?”
秦女士歎了口氣,有些擔憂地說道:“小遇啊,小遇他爸媽都去出差了,好不容易放假了,回來家還得一個人待着。”
“出差?”秦隴皺眉疑惑。
“是啊。”秦女士道,“媽媽沒跟你說過,你周叔和你吳阿姨兩個人啊,太熱愛事業了,從年輕時候就一心隻為奮鬥,到現在還是這樣,沒辦法,改不了。”
秦隴想起什麼,眸色稍沉:“那他回去……就一個人?”
“是啊,小遇其實也挺可憐的。”秦女士說,“他十五歲那年,我不是恰好去了江城玩嗎?他爸媽都很忙,吃飯也沒吃完就先走了,唉。”
秦女士說到這裡,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秦隴卻有些聽不下去,打斷她問道:“媽媽,現在幾點了?”
問完,他又拿起手機自己看了看,已經近十點了。
周遇明明還怕黑呢,他自己在家怎麼一個人睡覺啊?
秦隴當即站起身,要往門外走,秦女士不明所以,連忙去攔他:“這都幾點了?你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