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賀昀之、夏管家、負責打掃的阿姨,四人湊了一桌麻将,打到了晚上九十點鐘。
晚上十一點。
賀昀之拉開窗簾,在露台上抽煙。
辛辰在他房間裡悉悉索索。
賀昀之:“你不睡?”
辛辰:“我睡不着,我的作息是淩晨兩點到次日十點半。”
賀昀之:“行吧。”
辛辰吭哧吭哧地幫他收衣服,連帶衣帽間的,一邊收,一邊皺眉毛:“你在卧室抽煙,真是太令人窒息了,衣帽間的衣服都被熏的有味了。”
“别收了。”賀昀之說。
“不是下星期就要搬法國了嗎?我先給你洗洗,後續裝起來吧。”
“到時候有人會做。”
“我多陪你一會吧?反正你也不睡,外婆讓我多看着你。”辛辰最後說道。
“……好吧。”
賀昀之把煙熄了,拖了把椅子坐下來,他什麼也不做了,在露台上吹風,看着辛辰幹活收東西。
辛辰将他的衣服一件件抖開,嗅一嗅,再扔進衣簍裡。
“啪嗒”一聲,從他某件大衣的口袋裡,抖出了一枚尾指大小,乳白色半透明的物件。
辛辰撿起那東西看了一眼,問道:“這個東西誰送你的?”
“……”
“好變态,是肋骨。”他随手就要把東西往外扔。
賀昀之伸手截住了那道抛物線。
要說是什麼特殊意義的東西嗎,辛辰沒覺得。
他有個兄弟的女朋友,還想過讓他兄弟出根肋軟骨來讓她整鼻子,說這樣感覺很浪漫,初高中的時候,情侶間還有把血滴做成首飾相互送的,他隻感覺中二的要死,令人惡寒。
一把年紀的正經表哥,談的竟然就是這種檔次的戀愛嗎?還栽在了這上面?
他真的有點難以置信。
兩人彼此對望着,都沉默了。
賀昀之将那枚骨頭握進掌心,握得很緊很緊。
随後他歎了一口氣,扭頭望向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他垂下了眼睛,一顆淚滴反射着微光,一閃而過。
…………
在離開這座城市的最後一段時間,他還是去了那個人曾經住過的地方。
辛辰依舊是耳朵裡塞着耳機,一邊聽音樂,一邊跟在他身後。
在那些事情發生之後,他們有人調查過賀蘭玉,發現此人遠不是當初簡曆中描述的那麼簡單,他為賀如真效力,他們一直以來使用不正當手段謀取利益,再通過專業團隊洗白侵占,受害企業,手下亡魂,恐怕不止一個。
辛辰回憶起那人談吐相貌,分明還有幾分與世無争,細想之下更覺駭人,他太擅于僞裝了。
如果他還活着,再多點耐心,或許也無需太久,哄騙着表兄将他視作此生唯一,賀昀之未來将家産拱手相讓也不是沒可能的。
想到這裡,覺得他還是死了的好。
耳機裡,歌詞又唱——
我被他吸引,心中泛起漣漪
我愛着你,送一片荊棘給你
因為愛你,送一片荊棘給你
……
這一切,真像這歌詞裡所描繪的。
他像罪惡土壤生出的罂粟,表象美麗的毒藥。
愛上了就是場不死不休的噩夢。
離别需要戒斷,還未必徹底。
所以,也許還是死了最好。
賀昀之離開了這片土地。
他帶走了自己的東西,也帶走了賀蘭玉遺留在這間屋子的大部分物品。
辛辰想,這也算是一種“戒斷”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