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吳确捏緊單子。
“請017号王潔到腺體二科及時就診——”
這個病患太快,吳确沒來得及捂住聽筒,電子音重複又重複一遍,一直咬住的後槽牙驟然放松,他放下欲蓋彌彰的手。
聽筒另一端沒有聲音,但他好像能聽見呼吸聲。
腺體科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工作模式,醫生不停輪班,因為腺體的問題不能等,不管是不是急診的程度,腺體科都是加急工作的。
吳确沒有試探性開口,靜靜等待着,無聲捏緊單子。
楊時安當然聽見了。
腺體二科。
吳确去醫院了?
他想。
“在醫院?”
不知過了多久,吳确聽見楊時安明知故問道。
吳确垂眼,盯着自己還一片青紫的胳膊,開口非常自然:“嗯,胳膊還疼着,我來看看。”
一絲異樣的情緒騰升,剛才聽見的電子音不斷在耳邊回蕩。
腺體二科。
吳确如果想隐瞞,他會用很正常的理由轉移話題,并給你一個合理的答複。
楊時安明白,但他還是問:“路過腺體科了?”
“嗯,”吳确擡眼,轉眼又盯向腺體科另一側的洗手間路牌,“二樓的洗手間在這,正好路過。”
——我的腺體沒壞。
楊時安敏感想起之前某個場景,吳确突然蹦出來的話。
當時他問的什麼?
楊時安眉頭幾乎擰在一起,好像某個答案馬上就要被窺探到一絲痕迹。
——所以你的信息素為什麼會這麼不穩定呢?
他不願意回答任何關于腺體的問題。
“……”千言萬語都堵在咽喉深處,無法發聲,楊時安手下不停撫摸小薄荷的葉子,最後隻是提醒,“一個人?記得小心點,腺體科人很雜,信息素……很雜。”
一會兒功夫又叫進去兩個,吳确看着出來心情各異的人,把自己往冰冷的排椅上又縮了縮。
他這次出來忍住沒多吃抑制劑,現在心情能比較平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嗯。”幾秒後吳确回道。
有點無聊,他一個個觀察排椅上等待的人,眼神在掠過某處時猛然停頓,一直沒有起伏的眼神泛起波瀾,瞳孔緊縮。
楊時安提起吳确沒提起的同居的事情,卻沒有等到回複。
他把免提打開,突然重的呼吸聲讓他感覺不對勁:“吳确?”
吳确視線挪不開,那個人在自己的視線裡精準聚焦,他看着距離自己隻有兩排位置的alpha,好像在安撫自己身邊抹眼淚的omega,身上的信息素毫不收斂。
那股木頭的香味不自覺鑽入鼻腔,吳确胃部痙攣,下意識幹嘔,急忙捂住嘴。
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眼神投向顯示屏,隻是對楊時安說:“快到我了,先挂了。”
楊時安根本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手機就出現忙音。
那個alpha為什麼還有omega跟着?
吳确在叫号前就大步走到前台處,alpha聽見他的名字會有怎樣的反應,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那個在操場表白失敗就想強制逼自己就範的爛人。
他也不想這個男人再纏上他。
“請021号吳确及時到腺體二科就診——””
排椅上在安慰哭到發抖的omega的人遞紙動作一頓,有些神經質的擡頭,看向屏幕上帶有星号的名字,眼眸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學長?”
還在抽噎的omega伸手主動拿過紙巾,小聲問。
被叫學長的彭航眼神緊跟那個熟悉的身影,剛才還有些暧昧的笑容在一眨眼間笑意漸盛,不可抑制的情緒流露出來。
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上新聞的事情,彭航一直都是那種表面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貼心alpha,學妹omega跟他一起是因為剛剛回住所時被alpha騷擾,信息素一股腦的沖壓過來,現在腺體止不住的刺疼。
是彭航幫她趕跑的alpha,如果不是彭航,她可能現在就……
可是彭航的眼神,讓她再度想起那個新聞。
他曾想逼某個omega就範,就像今晚被他趕跑的那個alpha要對她做的事情一樣。
學妹打了個寒顫。
那是掩飾不住的情緒和興奮,就像餓了很久的狼見到了葷腥一樣的眼神。
“哎喲,”醫生從電腦後擡頭,“真巧啊小夥子,又是你。”
還是上次給他診斷的醫生。
吳确離開大廳,醫生辦公室的消毒水味意外給他安全感。
醫生接過醫療卡,在仔細查看後又瞄了一眼這個小年輕。
“腺體的恢複速度很快啊,找alpha了?”
“嗯,找alpha幫忙了。”吳确說,“但是最近腺體很疼。”
“看出來了,分泌指标不正常。”醫生點幾下鼠标,眼睛盯着電腦屏幕,“最近受刺激了?記得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太壓抑或者精神狀态差也不利于腺體恢複。”
“對信息素感覺怎麼樣?前段時間有什麼變化?”醫生又說。
吳确緩慢總結說:“……一開始能聞到味道,感受不到信息素的感覺,但是最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隻有信息素濃郁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一絲。”
“……”醫生看向他,表情微妙,“你跟找的alpha熟嗎?這是很典型的alpha的包裹信息素,一般在标記後才會頻繁出現,這種時期omega也會像beta一樣不輕易受信息素影響。”
吳确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