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安看着他,沒有動作。
過了幾秒,吳确在衆多鏡頭下把手收回來,也看見楊時安無聲的口型。
不誇張,恰好的口型能讓他看懂。
——結束再說。
吳确突然想起了那個被他擺到桌子上,一次也沒用過的潤唇膏。
吳确:“……”
結束我就跑。
他徹底轉過頭,賭氣似的,動作幅度大地挪動到王飛附近。
王飛瞪大雙眼:“你跟楊時安一起坐得好好的,找我幹嘛?”
“啊?”吳确滿臉問号,表情更冷了,“我誰也不找。”
然後又往前挪,擦了半天地闆,席洄終于開口,笑着問:“找我?”
然後她看着吳确進退兩難,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好玩,笑得更開:“哈哈哈哈好了,過來給我當助教吧。”
這次直播是節目預熱,也是流量來源之一,因為互動和“聽勸”,每次直播受觀衆期待。
這次的直播持續了兩個半小時,結束時已經快淩晨了,衆人和工作人員互道感謝,幾個本就缺乏睡眠的樂手腳步飄忽的先離開。
他們的小動作和各種互動工作人員都盡收眼底,席洄最後一個走,她跟經紀人又跟導演聊了幾句,說了幾句客套話,要到了吳确的聯系方式,完成任務後最後看了一眼星期八樂隊,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吳确結束幾乎是小跑着離開,拉緊自己的外套,最後邊跑邊打招呼時悄悄看向楊時安,眉眼微翹,表情難得鮮活。
楊時安看得出來,他對于順利逃脫心情很不錯。
他就不破壞這份不錯的心情了。
夜色昏暗,月明如晝,幽幽月光飄上窗口,被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扯過的紗簾遮住半數。
“心情不好?”田棉離開窗口,給很少回家能正好碰見的吳宏深倒茶解酒。
吳宏深剛從一個酒局上下來,身上帶着酒氣,他把煙摁在煙灰缸裡,答非所問道:“吳确不回來。”
他們彼此都習慣了這種答非所問地位明顯的生活模式,田棉動作一頓,輕手把椅子搬出來一半,坐下,語氣放緩,柔聲好氣地說:“你也沒到退休的年紀,小吳不想回來就别逼他了。”
“也得找個alpha了。”吳宏深語氣不算和善,歎了口氣。
“哎喲,确實。”田棉想起來,從來沒見吳确有過一段感情,也不由得跟着發愁,“沒見過小吳有對象啊……”
田棉作為過來omega,知道成年後omega沒有alpha安撫的發情期有多難熬,體質差的是能送到醫院搶救的。
“不光是這樣,”吳宏深提起這個就來氣,“這小子膽子肥了,在酒吧找個alpha,同居了。”
田棉驚訝:“啊?”
田棉不理解為什麼吳确放着家裡能介紹的優異alpha不找,突發叛逆情緒。
“我不了解那孩子,但……”田棉皺眉,下意識地說,“他有自己的原因吧……”
“這是他随便找個alpha同居的理由?”吳宏深被氣笑了,“他是個omega!”
“噓,”田棉着急拍了他一下,讓他降低音量,“吳漾睡了,你小點動靜!”
“我雖然不是吳确那孩子的親媽,但好歹也是從小看到大的。”田棉放緩聲音,試圖讓處于怒火邊緣的吳宏深冷靜下來,“吳确從小就不麻煩我,也不麻煩你,關于這方面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就是從小太放任他了!”吳宏深把茶杯舉起一口飲盡,“這個月開始,生活費别想從我這拿了,真的是太放縱他了!我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你是真喝大了!”田棉也來氣了,給他倒了茶啪地放他眼前,“你也知道他是omega,還是個單身黃花omega呢,一個人在外面住本來就不安全!”
吳宏深悶氣,即使在家那種在外的漠然強勢也沒有收斂完全。
田棉見他自知理虧,态度也軟下來, “想對他好就别每次見面都搞這麼僵,你們父子倆關系也是這樣,誰知道吳确是不是放狠話故意氣你呢?”
這句話成功安撫吳宏深,他端起茶杯,沉默許久才贊許道:“說得對,我明天去查查。”
王飛拿着手機悄悄看了眼兩人,緊接着回消息。
王飛:我現在才看到消息
王飛:吳确對楊時安确實挺雙标的,但看上去又沒有很明顯
王飛:他現在主動完就躲,這難道是小情侶的情趣嗎?他說他們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談,我跟二狗其實不太信
王飛:這話你信?
常陽看着隔了一天才回的消息,陷入沉思。
按吳确的性子,他肯定沒有告訴王飛他們自己的腺體出了問題。
更不可能提他們的“交易”了。
其實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信息素高度契合的鍋。
常陽撇嘴。
非常緩慢地打下一行字發送。
常陽:謝謝啦
跟帶點俏皮的回複不同,常陽趴在桌子上,對于一直不回他的吳确有些擔心。
“阿嚏!”
吳确使勁搓幾下鼻子,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下,自言自語地撓頭:“上次那報告跟醫療卡給我放哪兒去了?”
他費勁把衣服都整理完,拿上艱辛找到的卡去醫院,等到查完腺體坐在排椅上等叫号時,楊時安打來電話。
吳确換了厚外套,他揉揉脖子,接通。
“打電話是不是比直接接觸要放松?”
楊時安站在陽台,漫無目的地看向某處,指尖輕輕觸碰手下的薄荷葉。
吳确:“……”
吳确粘在腺體科牌子上的視線移到手裡捏住的單子上,前面還有五個号。
在确定短時間不會叫到他後,吳确點頭,反應過來後說:“嗯。”
并沒有放松。
吳确低頭,在無形的視線中避開所有的目光。
打電話是另一種緊張。
對于聽覺非常敏感的吳确來說,視覺和聽覺是不同的刺激。
他現在經不起太大的情緒波動,腺體一直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