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到一的時候，門口出現了柏宇承那張勢在必得的臉，他勾了勾唇，眼裡滿滿寫着‘看，不管怎麼樣，你始終不敢忤逆我’的得意。

眼前一道寒光閃過，等柏宇承反應過來時，那把尖頭剪刀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大動脈處，池昱眼裡閃爍着瘋狂：“你想幹什麼，又要繼續折磨我麼？”

“這次是燙煙頭，還是在我身上紋字？”

柏宇承沉了臉色，低聲警告：“别試圖挑戰我的底線，阿昱，你這樣，起不了任何作用，隻會讓——”

他大驚失色，眼睜睜看着池昱毫不猶豫地将那尖頭對準了自己的脖子，毅然決然，沉沉地抵着那層幾近透明的皮膚，再用力，就要有血珠滲出。

柏宇承不信池昱會就此結束自己的性命，他知道的，池昱這個人，看着瘦弱，其實比誰都堅強，他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夢想，有對未來的期盼，他比誰都希望能好好的活下去，看看那未曾見過的廣袤世界。

他本是這麼想，可剛走近一步，就看到了池昱眼裡的厭世，以及那蠢蠢欲動的動作，那裡已經有血珠滲出，意識到他真的對這世間絕望，柏宇承終于感到一絲心慌，咬了咬牙：“這次就先放過你。”

關上門，池昱背靠在上面，腿軟，慢慢癱坐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痛快，唯有滿心的絕望。

這次是成功了，那下次呢，以後呢...

池昱像是被困在了一團迷霧裡。

四周全是灰色的雲霧，沒有光源，沒有參照物，沒人給他指引方向，隻憑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往一個方向逃。

走出很遠，看不到盡頭。

他按照原路返回，卻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

怎麼呼喊，也沒有人救他出來。

池昱回過神時，身上、額上布滿了一層細汗，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了浴室，将浴缸放滿水，又一件、一件脫去衣物。

裸露出來的脊背，右肩處有一個半掌大的疤痕，池昱還記得。

那是去年的冬天，他馬上面臨着畢業，想以此為借口向池青剛提出了要出去租房的事。

陳茵舉手叫好，池青剛勉強同意，唯有柏宇承，半夜摸進他的房間。

“阿昱，你很不聽話...”

還在睡夢中，池昱被人掐住了脖子，從窒息感中清醒過來。

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毀滅感，池昱盯着眼前失控的柏宇承，就好像從沒認識過他一樣。

有一瞬間，柏宇承是真對他起了殺心，那人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為什麼總是不聽話，我不是說過，不要動了離開我的心思？”

“阿昱。”柏宇承伸出舌尖，含住了他泛着涼意的耳垂，“我到底要如何教你，你才能乖乖聽話啊。”

池昱身子不由地顫了顫。

一股冷意自足尖猛然竄起，好似被毒蛇纏繞，僵着肢體，無法動彈。

“你...你就是瘋子！”

“是。”柏宇承呵笑了聲，“既然知道，那也該讓你見識見識我這瘋子的手段了。”

‘嘶啦——”

輕薄的棉質睡衣被他撕成碎布，有一粒崩開的紐扣彈到了池昱的臉上。

未知的恐懼讓池昱憤起反抗，他拼命扭動着身子：“柏宇承，你踏馬答應過我不會做的！”

柏宇承單手就輕松将池昱翻了個身，臉朝下，面部五官被擠的變形。

他單腳支在床上，右手從褲兜裡拿煙，聽到這話，突兀地笑了一聲。

眼底的戾氣，在這一瞬，有了片刻的消散：“原來你也會說髒話啊，阿昱。”

“早這樣在我面前做最真實的你，又哪來這麼多的事。”

沒了遮擋物的上半身，傳來陣陣涼意。

池昱偏着頭，看不太清楚他的動靜，聽見了點火的聲音。

須臾，尼古丁的氣味傳來，柏宇承湊上前，故意在他臉上吞雲吐霧。

“咳...咳咳..咳咳...”

池昱很讨厭煙味。

鼻間不斷湧進嗆人的煙霧，他咳得眼前模糊。

柏宇承就是在這雲霧之間，低頭，瞧見了池昱泛紅的眼尾，模樣很是可人。

一如初見時，他跟在池青剛身後，被煙嗆得鼻尖，眼尾都紅了，都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

“草。”

柏宇承低罵一聲，差點忘了自己過來是來懲罰人的。

随手拿起那成了破布的睡衣，塞到人嘴裡，而後手夾着煙，猛吸了一口。

眯起眼，緩緩将那猩紅的煙頭，按在了池昱的右肩，死死地按住了。

池昱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猛地仰起了頭，脖子青筋猙獰。

“呃啊...”

好痛，皮肉被灼燒，就是這種感覺嗎。

他眼前有道白光閃過，渾身酥麻，虛弱倒下去前，聽見那來自魔窟的聲音：“阿昱，記住，再惹怒我，就不隻是這麼一件小事了。”

“是你說的，我是瘋子，惹怒了我，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破布從嘴裡拿出來的時候，上面還沾染了血。

柏宇承‘啧’了一聲，嫌棄地團成團，扔到了垃圾桶裡。

又從衣櫃裡，重新翻出一件嶄新的睡衣，将床上軟成一灘的池昱扶了起來，伺候他穿衣。

布料刮蹭到傷口，池昱猛地吸了口涼氣。

他本能地輕吟：“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