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你怎麼長記性呢。”
後來,為了讓池昱更加記住這種疼。
柏宇承整天将他堵在房間裡,不允許擦藥,不允許去醫院檢查。
一直拖到因為傷口感染,潰爛發膿,昏迷過去時,池昱才被送到醫院去治療。
被煙燙傷的表皮已經腐爛,需要剜去,才可消毒進行恢複。
也是這時,池昱才明白,世間真的有這種沒有理由純惡毒的人。
柏宇承騙醫生,說他麻醉劑過敏。
于是,池昱在清醒狀态下,生生忍受了剜肉的酷刑。
所有痛楚的聲音,都被池昱壓在了嗓子裡。
遞工具的護士都看不下去,不忍偏了頭,又會細心轉過來給他擦汗。
一切結束時,他大汗淋漓,口腔裡滿是鐵鏽味。
虛弱到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柏宇承在一旁笑着合照留影:“阿昱真棒,一聲都沒有叫出來。”
......
不止是右肩的傷讓人刻苦銘心,還有胸前的紋身...
池昱低下頭,看着自己左胸處那猙獰的幾個字,顫身撫去。
被折磨的痛苦曆曆在目,眼淚沒有毫無預兆的滴落,砸在浴缸裡,濺起一朵小水花。
他仰躺在浴缸裡,将整個人溺于水下,再一次感受着那種瀕臨死亡的快感。
-
翌日,午間吃飯時。
池青剛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處理事,忙着安撫人心。
餐廳裡,也就池昱和他們母子二人。
蔡姨不上桌,在後院裡整理着自己的菜園子。
餐桌下,池昱的雙腳被對面的柏宇承肆無忌憚地勾着,動不得一點。
陳茵心不在焉,三個人各懷心思,一頓飯吃的安靜又詭異。
直到那人,已經過分的,将腳踩在了他的椅子中間時。
池昱忍無可忍,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向後拖移,制造出巨大噪音。
陳茵吓了一大跳,瞪着池昱,尖聲道:“你想幹什麼,要死啊!”
柏宇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時不時彎起,沒有一絲心虛。
池昱深呼吸了一下,放了筷子:“我吃完了。”
他轉身上樓,依稀還聽見陳茵在罵他:“沒媽養的孩子就是沒教養。”
柏宇承懶懶替他辯駁了一句:“行了,媽,你當年的出身也不光彩,就别說他了。”
陳茵氣得又是給了他一拳:“我那是為了誰,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兔崽子,我至于厚着臉皮上門要名分麼。”
“哦。”柏宇承不想聽,掏了掏耳朵,也準備上樓。
又被他媽一把撈住:“我給你報了個班,明天開始,你就收拾收拾去上課,等公司穩定下來後,我就跟你池叔說把你弄進去搞個總經理當當。”
陳茵還在做着‘兒子是天才,随便學學就能讓一個破産公司上市’的美夢。
柏宇承一言擊碎:“不感興趣,你自己學吧。”
“诶,宇——”
“這個小畜生,生了他,真是造孽。”陳茵夾了一個西葫蘆,重重咬着嚼吧嚼吧的順氣,“還是得趕緊給他找樁婚事,把這野了的心給收回來。”
就是在這之前,還有件事,得先去處理一下。
敲響池昱房間門的時候,陳茵心裡還有點打鼓。
昨天她特意問過池青剛,對方對于替換成池昱這事,既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也沒很抗拒,說明還是有機會的。
如果...池昱态度堅決的話,勝算應該會更大一點吧?
正恍神間,門已經開了,露出一張素淨小臉,冷然道:“您有什麼事。”
陳茵搓了搓手,扯出一個客氣的笑來:“池昱啊,阿姨來找你,是有點事要說,你看看有沒有時間?”
池昱将門開得更大了一點,轉身往裡走,不帶一點情緒地說着實話:“您說笑了,就算是沒有時間我也不敢晾着您,進來吧。”
陳茵臉色黑了黑,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心裡暗罵道:賤人生的孩子果然跟她一樣賤!
等人看過來時,她又忙笑了笑:“這話說得,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忙,阿姨就先不打擾了。”
說是這樣說,但人已經走了進去,随手搬了個椅子坐着。
池昱看見,想要阻攔時,已經來不及。
那椅子有了重力,椅子腿瞬間散架,沒有防備的陳茵就那麼直直地摔了下去,痛苦地哎喲了幾聲,忘記了來時的事,指着他罵罵咧咧:“池昱,你誠心的是不是,阿姨也沒怎麼你吧,你怎麼還來害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要——”
本來要扶她起來的池昱默默站在了一旁,冷聲打斷她的話:“阿姨,您忘了嗎,年前我就當着您的面和父親說過,我房間裡的椅子壞了,需要換一把,是您說沒必要的。”
“......”
陳茵嘴角抽了抽,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但這些年,克扣他東西這種事發生的太多了,陳茵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如今回旋镖紮她身上,從地上狼狽爬起,極其不自然地捋了捋鬓間的頭發:“是、是嗎,那阿姨可能是最近沒睡好,給忘了,回頭就讓張叔給你買把好的過來。”
“不用。”池昱雙手抱肩,坐在了床尾,“阿姨還是先說說,來找我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