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們怎麼被官府追拿了?”紅三娘看着蕭翎上來後直截了當地問道。
蕭翎紅三娘比蕭翎高半個頭,她此時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背後是一群男女也是在看着他們二人,氣氛有些凝重。屋子裡格外的靜,除了外邊的蟬鳴,也就隻有屋内蠟燭燃燒的聲音。
“被發現了,正想着辦法怎麼回京。”蕭翎感覺一下子被這麼多人看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特别是那些男女個個身強體壯,風塵仆仆,看着像是剛從外面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身上還沾着泥點子。
他想到紅三娘之前和他說過現在他們當起了镖師,于是想到他們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他這話說得很模糊,但是紅三娘也沒有多問,盯着他們看了會兒說到:“你們沒吃飯吧?一起來吃點吧。”說完就轉過身去走了。
蕭翎現在也是有些餓了,回頭看了看陸晏,他之前是信任紅三娘的,以為她是個行俠仗義的俠女,不過在看到那些珠寶後又有些改觀了,他突然發現這人和那些窮兇極惡的山匪又好像沒多少區别。
他有些琢磨不透。
“跟上吧。”陸晏湊在他耳邊說道,他們兩個湊得很緊,像是在說着悄悄話。
紅三娘回過頭是正好看到了,面不改色輕飄飄地說了句:“還在你侬我侬哪。”她身後那些男男女女也回過頭來,蕭翎趕緊将腦袋拉開,“說什麼話呢,我們就不能說些悄悄話啊。”
“哦。”這聲勝過千言萬語,蕭翎聽到着不鹹不淡的一個字還想着再辯解,隻是不知從何開口,說什麼都像是軟綿綿地打在棉花上,隻能狠狠地咬牙,想着這些山匪腦子肯定都有些毛病,怎麼天天想着這些情啊愛啊的,一天天的就沒有其他事做了嗎?
他磨了摸後槽牙,吃飯的時候都悶悶不樂,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就幹吃着自己碗裡的飯,幹巴巴的差點把自己嗆到了。
“咳咳——”
陸晏忙放下筷子給他拍着背順氣:“阿翎你别光吃飯,喝些湯。”說着陸晏就拿起湯勺給他碗裡盛了幾勺湯,湯勺與碗碰撞發出聲清脆的響聲,有些惹人注目。
“咳,我們現在說一下該怎麼出城吧。”紅三娘放下筷子輕咳了聲擡頭看着他們說道:“過兩天我們要出城運一批貨到兖州,把你們藏在裡面帶出去。”
蕭翎怔怔地看着她,良久糾結地開口問道:“為什麼幫我們?”上次他以為這人是路見不平,但是現在他卻搞不清她為什麼要淌這趟渾水了。
紅三娘沒有回答他們,她看了眼蕭翎又看了眼陸晏,将手中的碗筷收拾好準備放到院子裡的水盆裡,就在跨出門時回頭說了句:“其實我現在想想,要是你當時沒有出手幫忙的話,指不定我們都死在山上了。”
“我一向不想欠人人情。”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之所以将那些山匪綁到衙門口也是因為自己對他們有仇。可是她自诩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她回現起自己這麼多年所做的是,一半是為了報仇雪恨,四份是為了保住自己以及跟随她的人,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一分才是善心。
可要說到底,要不是蕭翎和陸晏當時幫助了她,管他們能不能救青州百姓呢,這麼危險的事兒自己是肯定不會做的。可是她就是欠了他們人情,甚至蕭翎受傷都是為了幫自己。
蕭翎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着,繼續扒拉着飯。
“哎,我養的荷花怎麼全死了?!”紅三娘在院子裡喊道,她現在才注意到自己半個月前花市買的一缸子花全死了,急的直跳腳。
“早就跟你說了,那些花是養不活的,你偏偏不信還把大水缸都買了回來。”阿雲吃着飯面無表情的說道:“還有今天你打賭輸了,别忘了把我們的碗都洗了!”
“知道了——”
“你們兩個今天晚上自己去收拾間屋子出來。”阿雲又撇過頭來對着二人說道。随後又是一陣靜默。
這一夜過得風平浪靜的,蕭翎還心有餘悸,上半夜一直琢磨着怎麼出去,杜勇又是為什麼要突然對他們痛下殺手,但是後半夜靠在陸晏身邊還是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感覺陸晏身上一直有股花香,聞得人心安,于是不知覺又靠近了些。
*
“那些信真的不是我拿到的,你要我在說幾遍!”張熙對着杜勇吼道,憤怒地捶打着桌面:“我隻是先問你要到雲深!或者你直接把人殺了也行!”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個拿到了這些信。”杜勇還是有些狐疑,身後跟着一群侍衛都在虎視眈眈地盯着張熙。
“不然呢?!”
杜勇總算是明白了,張熙一開始就是想詐自己的,結果被自己反了一将。
而且好巧不巧他們兩個用的還是一種藥,杜勇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這方子知道的人不多,自己家當年……
“這藥方你是怎麼知道的?”杜勇盯着張熙問道。
“家中祖傳的。”張熙閉了閉眼,順着氣。
杜勇雖然還懷疑着,但是張熙出身青州,杜家也在青州,指不定祖上還有些幹系,要是祖上傳下來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就難辦了,張熙他可以說殺就殺,左右不過麻煩了點,找個山匪嫁禍了也行,但是蕭翎他不能殺,但是他搜了整間客棧也沒有找到那些信件,那麼就說明他們貼身帶着。
他本來就是想在拖上他們幾天,好讓他吩咐下去将那些難民都處理了,再将他們都迷暈,逼着張熙交出書信,等到蕭翎他們醒來,就告訴他們是晚上遇到了賊人,張大人已經遇險了,自己是不放心跟上來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将他們都解救了,到那個時候他們都上船了,張熙交出了信,還認為雲深在自己手上自然是什麼都不敢說,自然這事就透露不出去了。
可是現在全超出他的謀算。
“那麻煩張大人在下官這兒在呆上幾天。”他冷笑道。
他現在得好好想想怎麼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讓蕭翎兩個人閉嘴。他都不信了還搞不定兩個半大小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