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中毒這事兒還真跟張熙沒什麼關系,是杜勇下的,就是為了拖住他們的行程,隻是要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張熙居然也想和他下一樣的毒,還事先服了解藥,更沒想到蕭翎二人也找到了毒并配好了腰。
現在就吳禾一個人還昏迷着。不過杜勇想了想覺得這人是沒什麼用,估計也被蒙在鼓裡,畢竟要離開沂城前天晚上就他一個人表現出明顯的不同意,隻是看着其他幾位都同意了,也就順從了。
但是現在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是怎麼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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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城,夜色如水,陣陣涼風吹散了夏夜的暑氣,院子裡的桃花梨花都謝了,枝丫上挂着青澀的果實,大概在過個一兩個月大概就能采到可口的甜果。
方珏坐在院子裡借着屋檐下的燈籠讀着書,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方珏半邊淩厲的臉,程槺走近了,低頭瞧了瞧書面有些奇怪:“我看你這《論語》每年都得拿出來讀讀,為什麼啊?”
“世人常說‘半部論語治天下’科舉考的不就是儒家學術策論?”方珏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就輕輕翻了個頁去沒在理他。
程槺看他看得入神,自己在一邊尬站着,覺得怪沒意思的,想着也拿起本書看看吧,在一旁的書中随手抽了一本拿起來,一看是本《尚書》。正準備翻頁呢,外面就從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誰啊?程槺心中疑惑,放下了手中的書沒急着去開門先是和方珏對視了一眼。
他們從客棧搬了出來租了間房子,周圍沒什麼人房租也便宜,周圍成成疊疊的高大喬木,早上程槺被蟬鳴吵醒時還嘟囔着找個時間砍了這些枝丫,讓它們大早上不睡覺打擾别人的清夢!
“教主,前幾天您讓我看管的那個人說有要緊的事兒交代!”門口再次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程槺這才走到門口推開了門,門口站着的正是趙家兄弟,他們提着個燈籠,後邊還跟着個雙手被縛住的雲深。
“進來吧。”方珏再次低下頭翻過一頁紙。
“人給我就行,這大晚上的快些去休息吧。”程槺對着趙家兄弟低聲道。
他們低聲應了聲,将雲深交給程槺後就提着燈原路返回了,看着燈光越來越模糊程槺這才關上了門。
程槺将雲深一把提溜進來扔在地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方珏則是幹脆沒什麼表情,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依舊是在看着手上的書,不鹹不淡地問了句:“說說吧,什麼事。”
“如果我說了你們會放了我嗎?”雲深因為被扔到地上摔得低聲抽氣,猶豫着開口。他現在比前幾天更加頹廢,身上還有股馊味,看上去這幾天過得很不好。
方珏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聲笑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兒:“看看價值,畢竟……你在我們手上,就算是現在答應了,過一會兒要是我心情不好反悔了你也沒處說去。”
“我……”
“到底說不說,這大晚上的老子可沒時間跟你在這兒費時間!”程槺明顯是不耐煩了,看着雲深還想拖時間直接打斷他。
陣陣風吹過,院中依舊是響着聒噪的蟬鳴,時間對于雲深來說被無限拉長,讓他很是煎熬,他想着,除了這個自己真的沒什麼有用的了,要是沒什麼價值的話還不知道要被他們關多久,于是最後還是開口:“其實我那天晚上是随便編了個理由,真實的情況是當年我和張熙是同窗,不過我家是富商而他隻是個窮苦書生……”
“那年我們一同上京會試……”他頓了頓,擡頭發現他們兩個都看着自己,這讓他有些壓力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下去了:“我家裡當時都給我打點好了,早早拿到了試題,我當時和張熙關系鐵,就将題目告訴了他,不過那天早上在窯子裡睡過了頭……”
雲深垂下了頭,似乎是在懊悔,語氣中甚至帶來些不易察覺的嗚咽:“要是當年我沒有……現在也不至于落魄……”
方珏顯然是不想聽他自怨自艾,開口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你的意思是,張熙當年科考是舞弊了?”
他沒說要怎麼處理雲深,倒是先反問了他這麼一句。
“對,對……”
方珏又将目光移開,他知道當年方茹真的痛下殺手是因為一直參與了科舉舞弊,這是他當年在父親書房外悄悄聽到了,不過當時父親并沒有想将此事揪出來,隻是讓方茹趕緊脫身,這背後牽扯太多了。
卻沒想到此時會成為方茹至他們與死地的理由……方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方茹要不是被抓到了命門也不會冒着風險陷害方珏父親。
他參加科考也是因為如此。
他正想着沒個切入口呢,這人倒是自己送上門開了。
“我們啊,不會在關着你了。”方珏笑了笑。
雲深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用了,現在要麼殺要麼放,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心髒都被揪住了,就等着最後通牒。
“我們帶着你上京。”
“……啊?!”方珏這句話超出了雲深的想象,他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
方珏沒理會他驚訝的表情,手上合上書,準備就寝了,“嘶——”他吸了口氣,手上多了道幾不可查的小血痕。
“怎麼了,快給我看看!”程槺立馬上前握住他的手,那是道被書頁劃出來的,正在滲着血珠子。他趕緊吹了吹,嘴裡還念叨着:“我吹吹,不疼啊……”
眼看着程槺甚至是想舔上去,方珏忙将手抽出來,略帶點嫌棄地對着他說道:“你惡不惡心,在吹吹傷口就沒了了。”說着甩了甩手,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回頭對着程槺吩咐道:“将他随便找個地方安置了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