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月想這個問題想了一路。
一直到了蝴蝶山莊門口,他還在想這個問題。
兩人在門口等胡靜出來的空隙,粗枝大葉的千江海終于察覺他的心不在焉:“你怎麼了,一直走神發呆想什麼呢?這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的。”
賀明月揉揉眉心:“我在想九仙山,和——”
和葉蘭舟。
但是那個名字就像燙嘴似的,他沒有說出口,而是反問千江海:“你說,一個劍修,什麼情況下會需要爐鼎?”
千江海嘴裡咬着一片楓葉,轉來轉去:“要爐鼎嘛,就是雙修啊。為了快速提高修為,突破瓶頸?”
賀明月搖搖頭:“如果是這種理由,賀塵之一定不會同意的。”
用爐鼎雙修提高修為,這種修行方式算不上邪魔外道,但起碼也算不上名門正道之途。他了解師父賀塵之,以他為人的端方,必不會為了提高修為而給葉蘭舟找爐鼎。
千江海吐掉楓葉,又無聊的将手中劍穗轉來轉去:
“那如果不是賀塵之,而是葉蘭舟想找呢?”
賀明月再次搖頭:“他不會。”
千江海奇怪的瞥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說的好像你很了解他的。俗話說女大當婚,男大當嫁,說不定是他思春了呢?你自己之前還不是要死要活非想追求潘子睿,像着了魔似的。”
賀明月:“……”
他沒法對千江海解釋,但是他就是笃定的知道,葉蘭舟不會。
即使對葉蘭舟厭之入骨,但賀明月同樣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比他更了解葉蘭舟。
一旦他認準,他會毫不猶豫、毫不含糊、毫不退縮的,用自己的實力,去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不會虛與委蛇、以退為進,更不會假他人之手。
就像他當年想要拿到劍修大比的第一時那樣,即使自己是他敬重感激的師兄,他也當仁不讓、勢在必得,毫不含糊的踩過了他往上爬。
這就是葉蘭舟。
對于這樣一個性格的人來說,讓他通過雙修這種方式來提高自己修為,某種程度上甚至不啻于是對他的侮辱,他絕不會答應。
正百思不得其解,胡靜捧着一個錦盒,從蝴蝶山莊大門裡走了出來:
“兩位師侄久等了。東西給你們拿來了。”
千江海接過盒子,賀明月則把金珠塞到胡靜的手中。
胡靜還推辭了一下,被賀明月勸住:“師伯當年肯對我們師門施以援手,已經感激不盡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您就收着吧。說不準以後還有要麻煩您的時候。”
胡靜這才把錢收下,笑道:“你們倆年輕人,可比你們那個師父強多了。我跟他朋友這麼些年,他借我錢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就沒一次說過這麼中聽的話。借錢的還像個大爺,說的也就是他了。”
賀明月:“……”
真的很想為師父說兩句話,但是這事……就真的無話可說。清清嗓子,賀明月硬把話題轉到潘子睿身上:“聽說五靈門潘道友,昨天手受了傷來山莊醫治,不知道怎麼樣了?”
胡靜還有點詫異:“你們同潘公子熟啊?要不要我帶你們進去探望一下?”
“啊不不不,不用的。”賀明月趕緊拒絕,含糊解釋道,“隻是認識而已,昨天聽說了,所以順便問一下……”
“哦原來如此。”胡靜笑道,“潘公子隻是小傷,休養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他前幾天來我們山莊為師父求藥的,說來也是倒黴,聽說回去路上碰到幾個潑皮無賴,把他打傷了……”
潑皮·賀明月和無賴·千江海:“……”
兩人有點尴尬的跟胡靜告辭後,帶着找回的九仙山的第一件聘禮,又回到客棧。
一進門,千江海就頹喪的歪在椅子上,哀歎道:“……三千金珠,還沒捂熱乎呢,就這麼沒了。你說師父為什麼欠了這麼多錢啊!這可惡的老頭!”
賀明月安慰她:“不是還剩幾十嘛。”
雖然少,但是這也已經比他們出門的時候身上帶的幾個銅闆多了好多了啊!
起碼兩人現在住得起客棧,不用去破廟将就了。
“唉。”千江海強撐着坐起身,“明月,一想到錢沒了,我的心就滴血。”
她一轉眼,想起要回來的禮盒,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來:“不行,我非得要看看這個什麼什麼袍,不久是個衣服嗎,它怎麼就值這麼多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