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主讓弟子退下,步伐沉重地往後殿走去,殿門打開一瞬帶進殿中的風吹得燭火一顫,宋宗主眼皮跟着一顫,擡眼望去,容澤真人正在榻上打坐,緩緩睜開了雙眼。
宋宗主低着頭走進門内,躬身行禮,“禀師尊,一切都處理完畢,王家主也已自刎謝罪。”
“自刎謝罪?”
容澤真人低聲喃喃着,冷厲目光如刀鋒一般銳利地刺到宋宗主身上,“不是你在滅口嗎?”
宋宗主慌忙擡頭,“師尊……”
容澤真人眸光深沉,仿佛已看穿他的一切心思,唇邊笑意極冷,“宋岩,你師弟雖然天賦不錯,卻太易沖動,那王家主是老狐狸,不會輕易被你師弟拿捏,除非有人在背後撺掇,這些年本座在閉關,卻也不是不問世事,你的能力不在你師弟之下,若非你有意為之,以你師弟的心機,恐怕是做不到在主峰與你平起平坐的。”
宋宗主臉色煞白,渾身僵冷。
容澤真人盯着他,“是你,促成你師弟與曜城各家的聯盟,一步步助長他的野心。我将辨真尺交到你手上時,你承諾過會以性命守護,可以你之力,即便辨真尺一時被你師弟奪走,你又怎麼會拿他毫無辦法?今日你更是全程圍觀,不下場不說話,看似不知情,無辜極了,可誰又知道,今日之局本就是在你眼皮下促成的。”
宋岩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額角倏然冒出一層冷汗。
“宋岩啊。”容澤真人看着他這副模樣,冷笑道:“我都不知道我教出了一個這麼有心機的徒弟,看來我也與你師弟一樣,一直都小看你了,你可真叫為師大開眼界啊。”
撲通一聲,在合體期威壓之下,宋岩再支撐不住,跪了下來,匍匐在地,聲音也在顫抖。
“師尊……”
“當不起你這聲師尊。”容澤真人面色冰冷,“如今宋宗主身邊再無林峪與你争權奪利,還順帶除去了九峰中的外人,穩固宗主之位,宗門沒了辨真尺,衆人隻能依靠你,借打鐘離淨一舉三得,你可真是算無遺策,連我都要甘拜下風,自愧不如。”
“師尊……”宋宗主大喘口氣,察覺到威壓中無聲的殺機,急忙擡頭,“師尊誤會了!徒兒也是為了宗門的将來,徒兒真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也絕非有意害師弟的!”
容澤真人挑眉,“是嗎。”
在威壓刻意壓制下,宋宗主隻覺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在戰栗,不過片刻,冷汗就打濕了身上端莊的衣袍,他強撐着沒有倒下,急急喊道:“師尊饒命!徒兒也是聽命行事!”
容澤真人頓了頓,顯然很詫異宋岩一個上宗宗主竟能說出這種話,宗門還有誰能命令他?
宋宗主感受到威壓凝滞了一瞬,總算得以喘氣,手忙腳亂翻起儲物戒,靈光一閃,一塊玉牌出現在他手上,他雙手捧着跪行上前。
“師尊請看!”
容澤真人并不認為宗門内還有什麼能威脅到宋岩,但看到玉牌上的圖騰,饒是沉穩如他,也睜大了雙眼,擡手将那枚靈氣充沛的玉牌召來,緊緊盯着上面的九天星圖。
“九曜宮?”
風雨越發大了,即便一大部分已被赤水峰的結界攔下,門外的雨水聲仍是頗為擾人安眠。
一回生,兩回熟,謝魇埋頭苦幹幾個時辰,還遠沒有到疲乏的程度,也已經緩解了鐘離淨的情毒,日夜思念的清幽香氣籠罩在床榻間,連他常年冰涼的身體也暖了幾分。
謝魇憑着本能,癡迷地伏在鐘離淨體溫過高的身體上,望見鐘離淨左肩螣蛇圖騰邊上的牙印,餍足眸中豎瞳顯現了一瞬便又隐藏起來,還是忍不住低下頭舔舐起血珠。
甘美的血液被卷入咽喉,謝魇舒服地眯了眯眼,卻引得鐘離淨身上一顫,擡起手隔開他。
鐘離淨歇了一會兒,一雙冷厲黑眸徹底恢複冷靜,冷幽幽地看着他,“還咬?你是狗嗎?”
謝魇舔了舔尖牙,目光直直盯着鐘離淨肩上這幾日剛愈合又被他方才咬破的牙印,還在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小壞蛋身上的氣息在他眼中甜美無比,連血液都透着香氣。
“師叔沒有把這疤去了,我還以為師叔其實是喜歡的。”謝魇頗為期待地看着鐘離淨,因先前運動過,鐘離淨一張冷豔的容顔泛起紅暈,雙眸濡濕,唇瓣也是豔紅的。
謝魇心頭悸動,“師叔還滿意嗎?”
反正他自己挺滿意的,就是鐘離淨在那種時候也能克制着不出聲,閉着眼也看不出來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謝魇隻能從跟上次做對比看出差别,起碼抓他時沒那麼狠了。
而且上回他一個時辰不到被打暈了,這次可堅持了幾個時辰呢,想來小壞蛋也覺得不錯吧?
鐘離淨卻沒有回答這個在他眼裡無趣的問題,還覺得謝魇過分粘人,指尖點着謝魇額頭将人往外推,“已經結束了,給我下去。”
謝魇不滿這個答案,而且小壞蛋身上暖呼呼的,還混着自己的氣息,他不想退開,甚至還想化出蛇尾,緊緊纏上這具因為主人太過冷淡他方才還沒細細品味過的身體。
可鐘離淨向來霸道,謝魇被推到邊上,卷着毯子側躺在榻上,與純良面貌頗有些反差的結實胸膛袒露大半,背上還有幾處抓痕。
鐘離淨沒管他,謝魇看着他起身披上外袍,将筆直長腿包裹起來,不由遺憾地暗歎一聲。
可看到鐘離淨接下來動作毫無滞礙地往外走去,謝魇便坐了起來,問他:“師叔去哪兒?”
鐘離淨頭也沒回,稍顯沙啞的聲線依舊冷淡如霜雪。
“此處讓你歇息,記得明日把這裡都收拾幹淨再走。”
“天還沒亮,師叔不一塊睡會兒嗎?”謝魇不明白,他與鐘離淨的雙修隻是單純身體上的接觸,鐘離淨需要他的精元,還遠遠不到那種一定要神魂雙修感知對方識海的地步,但二人如此親近,他自然也感覺到鐘離淨身上躁動的靈力和體力的疲乏。
都累成這樣了,還要費工夫挪地方,這裡就待不下去嗎?
鐘離淨若是能輕易聽他的,那就不是鐘離淨了,身上因為出了汗過于黏膩,他隻想去沐浴一番,他又不是謝魇,渾身冰冷,連一滴汗都沒有,扔下一句話,就獨自走了。
“管好你自己。”
聽見殿門開啟的聲音,謝魇想了想,到底還是沒跟上,繼續賴在殘留着鐘離淨獨特氣息的床榻上。不知為何,小壞蛋身上的血液與身上的氣息于他都有着莫名的吸引。
“下了床便翻臉不認人,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啊。”
謝魇感慨一聲,思索了下又覺得不對,擰起眉頭,“怎麼感覺我這是被用完就扔,好像我才是那個身中情毒的,求着他解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