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魇看着人走遠,笑容也淡了幾分,他知道東方雨澤是故意将王昊可能會被宋宗主送走的消息透露給他的,而且看出了他不是謝子陵。
東方雨澤沒有明說,隻怕也沒有确定,想來他有鐘離淨護着,也不怕被東方雨澤揭穿。
思及此處,謝魇忍不住搖頭失笑,他越來越習慣依賴鐘離淨了,真如碧霄宗弟子們私下傳言那般,有點鐘離長老養的小白臉的模樣了。
因記挂兩顆胃口不小的蛇蛋,謝魇給屬下傳了信盯着王昊,就乘着淩晨微光回了赤水峰。
他心裡想着事,慢吞吞地順着石階往上爬,若王昊此行便是得了雷槍的奇遇,他定是要去奪取的,這段時間新弟子頻繁出現在曜城,便是為了即将到來的曆練而準備。
時間不多了,還要避免被鐘離淨發現兩顆蛋後最壞的結果,他得盡快解決兩顆蛋的問題了。
若鐘離淨不願意留……蛋沒到時候出生,離開母體隻會死。
這可如何是好?
謝魇這麼多年來随心而行,今夜卻是罕見的愁得頭疼,磨磨蹭蹭回到白玉宮時,明月已墜下山頭,星河暗淡,天穹之上已透露出微微亮光。
踏上最後一個台階,謝魇就見到坐在白玉宮正殿門檻上的鹿靈羽,見小徒孫還在,他以為小徒孫是等他探聽回來的熱鬧,沒想到鹿靈羽一見到他就抓起木偶往殿中跑去。
“師父,他回來了!”
謝魇不由一頓,小徒孫的師父,不就是他家小壞蛋嗎?不過小壞蛋剛剛不是說有事要趕他走嗎?小徒孫往日也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
估摸鐘離淨是忙完了,謝魇想起自家小壞蛋靡麗又冷豔的美人臉,勾唇一笑,快步近前。
他幾步走到殿前,想來鹿靈羽特意進來通報,定是鐘離淨在等他,他的心情就很是愉悅。
“師叔,我回……”
還未說完的話猛地被一柄冰霜凝成的長劍迎面截斷——
長劍寒芒鋒利,殺意凜然,顯然不是在試探,察覺到危機的謝魇豎瞳一緊,很快便感覺到殿中僅有鐘離淨和鹿靈羽的氣息,他立時握緊下意識要還手的右手,收斂妖力。
劍鋒果然停在他的脖子前一寸,但刺骨的寒意卻沒有停下,而是無情地撲到謝魇脆弱的脖頸上,極緻的寒冷令他的肌膚上寒毛豎起,脖子下護心的蛇鱗也險些冒出來。
謝魇沒有亂動,目光順着冰冷的劍身往上,劍柄被一隻漂亮纖細的手握住,因為力道太大,藕粉色的指甲透出幾分蒼白,而這隻手的主人,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連清冷的嗓音,都透着殺氣。
“為何不躲?”
寒氣凍得謝魇肌膚生疼,他修長脖頸上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苦笑道:“師叔讓我怎麼躲?我雖不是真正的謝子陵,卻同樣身上有傷,我倒想問師叔,這是做什麼?”
“我要殺你。”
鐘離淨眸光冷厲,劍鋒往前半寸,殺氣逼近謝魇的命脈,他的面容像是世間最完美的冰玉雕琢而成,美豔絕倫,眼下卻是冰冷無比,殺氣騰騰,他道:“你看不出來嗎?”
謝魇不是看不出來,隻是不明白,他緩了口氣道:“師叔,我還有用,你舍得殺我嗎?”
鐘離淨冷笑着将劍鋒往前遞了一指,“你猜我舍不舍得?”
話音落下,帶着冰冷殺機的劍鋒就要刺入脖頸,謝魇意識到這是真的想殺他,也不再假裝虛弱,趕在落劍前腳下一動,側身躲過劍鋒。
見他還想逃,鐘離淨眸光一沉,手腕一轉,提劍斬去。
鹿靈羽看到此情此景,絲毫不顧念不久前同謝魇交談的片刻情誼,幸災樂禍地用力拍手。
“打得好!師父真棒!”
鐘離淨擅長法陣,不代表其他便不會,相反,他什麼都會,也都學得很不錯,他的劍法沒有專門精修過,卻不亞于一些小有造詣的劍修,這一劍斬來,謝魇不得不還手。
謝魇心下驚疑,召出一柄烏金長劍,妖力在劍身上鍍上一層陰涼幽光,擡劍格擋住那裹挾着冰霜劍意的靈劍。二人對峙間,鐘離淨雙目冷冷看着他,謝魇也是滿腹怒火。
“為何殺我?”
就在秘境那時,謝魇也想不明白自家阿離為何突然背叛他,由始至終也沒有給過他理由!
鐘離淨将靈力傾注于劍身上,用力往下壓去,面色黑沉,“你做了什麼,你心中有數!”
“什麼?”
謝魇滿腹困惑,一劍震退鐘離淨,顧及鐘離淨肚子裡的兩顆蛋,他沒有發起攻擊,可鐘離淨卻又提着劍追上來,謝魇咬了咬牙,閃躲着不與他正面交鋒,心裡冤枉極了。
“我又做錯了什麼?”
鐘離淨面色越發難看,手中揮出一劍又一劍,在星夜下揮出一道道冷冽交錯的劍光,狠狠将謝魇手裡的長劍揮開,而後擡劍指向謝魇。
“事到如今還在裝……你在我肚子放了什麼,你不清楚?”
“……啊?”
謝魇忽地怔住,手上一頓竟忘了自保,鐘離淨将冰霜凝成的長劍架在脖子上,他才被凍得一個激靈回神,睜大雙眼,望向鐘離淨的肚子,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僵硬。
“你……發現蛋了?”
他也才離開了不到半個時辰,兩隻蛋蛋到底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