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魇思索道：“東方雨澤特意向我透露此事，想來是八|九不離十的，不管如何都要盯緊了王昊，若發覺血薇的蹤迹，不要打草驚蛇，先來禀報我，對了……”他指向那張單子，吩咐屬下，“先去備好這些東西，一個時辰後，我要帶東西回赤水峰。”

天大的事，如今也比不上懷着他兩顆蛋的鐘離淨重要。

屬下雖不明白這是作甚，但主上吩咐他也隻有聽從的份，帶着單子忙活了一個時辰，東拼西湊湊齊單子上十幾種珍貴藥物，小心地交給謝魇，謝魇便又匆匆往回趕。

以妖族秘法，需融這十幾種珍貴藥材之力，再輔以靈泉，以身為爐鼎，靈力為火，提煉出藥力，再行吸收，可将每七日發作的時間拉長，每三月用一次，三次後清除情毒，但要徹底清除情毒，還缺至關緊要的藥引——謝魇的精血，可以指尖血代之。

謝魇懷揣着儲物袋回到赤水峰時，不出意外在後殿浴池找到了鐘離淨，他等候已久，察覺謝魇靠近，便不再閉目調息，謝魇看他像是消氣了，才笑吟吟地遞上儲物袋。

“藥齊了，師叔現在就要用嗎？”

謝魇是頭一回踏足此地，看到浴池下散發着靈氣的滿池靈泉，便知道鐘離淨的意圖，鐘離淨淡淡掃他一眼，指尖微動，手中儲物袋便飄到了鐘離淨面前。沒有布置禁制的儲物袋被靈力打開，十幾種靈氣逼人的珍貴藥物飄出來，環繞在二人眼前。

看着鐘離淨檢查藥材，謝魇莞爾道：“藥都在這裡了，隻缺我的精血，師叔，我來助你。”

鐘離淨皺了皺眉，很快舒展開，冷淡地嗯了一聲，指尖一掃，懸在空中的十幾種藥物便飄向靈泉上空，而他也緩緩起身，除下外袍。

謝魇不由心猿意馬，輕咳一聲，正要跟上，卻見一枚長針劃破虛空，直直向他疾射而來，他本能地擡手夾住那枚足有米粒粗、形狀怪異的銀針，手上卻突然一陣刺痛。

“嘶——”

謝魇猝不及防地倒抽一口冷氣，定睛一看，才發覺銀針中間有一道凹槽，如今正一點點變得血紅，原來是在吸血，隻碰到他的手便能隔着皮肉将他的指尖血吸上去！

一個呼吸間，銀針上的凹槽已經吸滿血，不待謝魇多看，那枚二寸長的銀針被一股靈力召回，落到鐘離淨手心上，謝魇看着自己未見創口的右手，擡眼看向鐘離淨。

“師叔……這是取我的指尖血？”

他為表誠意，也将指尖血可以代替精血的事告知鐘離淨，此刻也不得不提醒鐘離淨，“指尖血不如精血，抑制情毒的效果會大大削減。”

鐘離淨隻除了一件外袍，身上的雪色長衫束腰合體，看去頗為清瘦單薄，分明連鎖骨也沒有露出來，卻叫謝魇心頭微微泛熱，隻可惜人一開口，便凍得謝魇心頭涼了。

“那不如用你的心頭血？”

謝魇摸了摸鼻子，“心頭血與指尖血本是同源，其實也沒有太大區别，看來師叔并不想要我下去幫忙，那我也隻好守在這裡給師叔護法了。”

鐘離淨用行動表明了無需謝魇下水相助，倒也沒有拒絕他護法的好意，輕哼一聲算是回應，赤足便踩着池邊蔓延至水下的石階下了水。他帶着銀針在靈泉中央微微凸起的一座圓形平台上坐下，清澈冰涼的池水随之淹過他的前胸，幾乎覆蓋他的肩頭，長衫很快被池水洇濕，根本無法起到蔽體之用，洩露出一截精緻的鎖骨。

左肩上的殷紅圖騰顯露出來，連帶周遭被謝魇留下的牙印和痕迹也無處可藏，一片斑駁。

謝魇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憐惜，眸光柔和地望着鐘離淨。

罷了，雖說小壞蛋是兇了點，可也沒怎麼傷過他，倒是他，每回都能趁機占上不少便宜。

不過看到這一汪靈泉水，謝魇情不自禁想起一些過往，那時秘境裡的魔宗中便有一處為聖子引來的靈泉，是他特意為愛幹淨的阿離建造的，他也喜歡水，偶爾也會過去。

要說阿離人實在太過淡漠，要想從他臉上看到羞澀，簡直難如登天，謝魇也隻見過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與阿離在靈泉共浴，發現阿離肩上的螣蛇圖騰時，不自覺被那殷紅圖騰吸引靠近，阿離便僵硬地退到靈泉邊緣，讓謝魇見到了他少有的少年青澀的一面。

原來他臉紅時，神情依舊冷淡。

可當那張本就極豔麗的容顔上出現羞澀的紅暈時，竟是越發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折。

饒是最初因為對這個少年感興趣而收他為徒的謝魇，也因為這一眼心動，好在他堅持守住了本心，時至今日，謝魇仍舊認為，他與鐘離淨之間最牢固的隻能是師徒關系。

像如今與鐘離淨不明不白的解毒關系，他雖很享受，卻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應該沉溺其中。

不過表面關系罷了。

靈泉上空亮起一道靈光，原是鐘離淨凝起靈力，開始煉化藥物，那枚吸飽指尖血的銀針也懸在藥物當中，一點點與這些藥力融合，謝魇望着鐘離淨的背影，彎唇笑了笑。

雖說隻是表面關系，可他将逆徒拐回極樂宮的計劃仍舊未變，如今有了蛋更是志在必得。

信鳥撞鐘的第二天夜裡，赤水峰上一片甯靜，碧霄宗主峰卻是發生了一件對于很多人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王昊出關了，修為到了築基中期，須知他才開始修煉一年。

宋宗主聽聞後派人将他喚來，不知在正陽殿後殿談了什麼，暗處裡許多雙眼睛都在看着。

有樹上的鳥雀，也有藏在暗處的影子，将近天亮時分，護法的謝魇便收到屬下傳來的消息，王昊将在三日後前往雲國。看完信，謝魇看向鐘離淨，他還在吸收藥力。

因擔憂鐘離淨靈力會被腹中的兩顆蛋吞食，謝魇守了一夜，好在一夜都很順利，可是……

謝魇用妖力将紙條燒成灰燼，頭疼地看着鐘離淨。

這事該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