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有靈犀，遠處的謝魇忽然回頭，看見鐘離淨在，無意中及時地過來拯救了蘇天池。
“阿離醒了。”
鐘離淨幽冷的目光自一臉心虛的蘇天池身上轉向謝魇，師嫂這種稱呼，是這家夥教的吧？
謝魇直覺不對，看看蘇天池主仆和謝子陵，又看向鐘離淨，滿眼迷茫，“怎麼了阿離？”
鐘離淨冷笑，“沒什麼。”
他笑得謝魇心頭一悚，意識到問題不小，微笑地望向蘇天池，“方才你們聊得很開心嘛。”
本就因為似乎得罪了鐘離淨的蘇天池在他笑意不達眼底的注視下莫名感覺脊背生寒，腳下一拐想向外跑，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呼——
“雪球，回來！”
這聲音源自前頭同東方雨澤說話的本地人，是其中一個背着弓箭、身材健壯的短發年輕人，他正朝他們這邊走來，還朝這邊招了招手。
鐘離淨眸光一轉，垂眸望向馬車下，果然看見那一團毛茸茸的小狐狸從馬車下跑出來。
白影一閃，小白狐已繞開幾人，躲到那年輕人腿後。
謝魇看清楚後，面露新奇，“這小東西何時來的？”
那年輕人蹲下将小白狐抱起來，朗聲笑道：“我們下山巡邏時雪球總愛跟着，别看它長得小，它跑得可快了，有時連我都跟不上！”
鐘離淨低聲道：“雪球？”
謝魇望着壯碩青年懷裡的小白球，笑道：“純白如雪，綿軟圓潤，這名字倒是很貼合。”
自知說錯話的蘇天池小心翼翼地看向鐘離淨和謝魇，為避免挨打主動解釋道：“方才它主動跑過來繞着阿離公子轉，不過膽子好像不大，我一出聲，它就躲起來了。”
不過這小狐狸在青年面前很活躍，兩三下跳到他肩上，圓潤的小身闆很是輕盈，而後叽叽咕咕地貼近他耳邊叫了一聲，似乎還拿爪子指了指他們那邊，青年似乎有些意外，多看鐘離淨一眼，又好像隻是尋常地打量了下，在謝魇發覺時就移開了。
“這是我們當家養的小狐狸，平日是有些怕生，或許是見公子好看，這才主動親近公子。”他回頭看了眼那邊與東方雨澤說話的同伴，便朝幾人招手道：“正巧，我們山上前幾日救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我帶你們上山看看。”
謝魇頓了頓，而後笑着拱手，“那便叨擾道友了。”
這幾個本地人都有修為在身，比東方雨澤他們高一些，而這來找白狐的青年應當是首領。
青年笑着擺擺手，說了聲走吧，便帶着小白狐走去前頭，謝魇看他走到前面跟東方雨澤說了什麼，東方雨澤還奇怪地回頭看了看。
蘇天池後知後覺，樂道：“他是要帶我們上山嗎？山裡的道友真是淳樸善良，樂于助人！”
謝魇莞爾一笑，沒說方才東方雨澤與他們掰扯許久，還拿出碧霄宗弟子的身份，對方都還在懷疑，隻牽着鐘離淨轉身走向馬車，說道：“好了，準備一下跟他們上山。”
鐘離淨望着白狐被帶走，漠然跟上了馬車，蘇天池卻沒敢再跟進來，依舊躲在外頭趕車。謝魇心中實在好奇，關上車門便拉着鐘離淨問：“方才怎麼了？誰欺負你？”
馬車動起來，不疾不徐地跟着前頭帶路的幾人往山裡走去，鐘離淨聞言斜了謝魇一眼，大抵因為他又在說什麼胡話，眼神有些無奈。
“誰能欺負我？”
謝魇見他不像是真的在生氣，不由暗松口氣，“我還以為我不在時，他們說我壞話了。”
雖說被叫師嫂有些不開心，鐘離淨也不想告訴謝魇，彈出一道靈力将車窗推開幾分，望着外面徐徐而過的霧中山林道：“這片山霧帶着一個幻陣，裡面靈氣沒這麼濃。”
鐘離淨精通法陣，謝魇自是信他的話的，颔首道：“我也感覺到了，不過那隻小白狐确實漂亮。”他方才可是親眼看見鐘離淨一直盯着小白狐看的，便揶揄道：“師叔喜歡收毛茸茸的坐騎，可惜小白狐太小了，似乎當不了坐騎，隻能當個寵物。”
還沒進百靈山就盯上人家的寵物，這可不太禮貌。
鐘離淨沒有承認，隻問：“你們何時才去雲國？”
“若失蹤的碧霄宗弟子就在這裡，見到人确定安全之後就會去雲國了吧。”謝魇懶懶地靠坐下來，手臂一伸，極自在地攬過鐘離淨腰身，反過來問他：“阿離這是嫌趕路太無聊了，急着去雲國嗎？說起來，阿離也沒說過你要去雲國做什麼呢。”
鐘離淨瞥了眼搭在腰上的手，面色淡淡道：“我去雲國做什麼，應當與碧霄宗無關。”
“那與我可有關系？”
謝魇脫口而出，很快又說：“想來與王昊也沒什麼關系。阿離這一路上對這位氣運之子似乎沒什麼興趣，會是為了我嗎？阿離不想說也罷，至少你不是沖着王昊來的。”
他竟然還自我安慰起來了？鐘離淨挑眉凝望他須臾，說道：“說不定就是為了你才來的。”
謝魇原本并沒什麼希望能得到答案，也就是随口試探一下，完全沒料到鐘離淨會這麼反問他，他不由一愣，旋即勾唇笑起來，雙眸明亮，一臉滿足地望着鐘離淨，“就算明知道阿離隻是在哄我，可我聽到你這麼說，心裡還是會覺得很開心。”
鐘離淨也笑了一聲，往後靠去，微垂雙眸，沒再說話。謝魇當他是又困了，便将他帶入懷中，擡手将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哄道：“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鐘離淨嫌棄地看着他的手掌，皺緊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今日的謝魇格外體貼，他也懶得同他計較，緩緩閉上幽藍雙眸，安靜養神。
馬車穿過霧氣厚重的山林，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真正的百靈山山腳下，馬車不好上山，謝魇牽着鐘離淨下來，跟随謝炔上山，謝炔便是方才來找白狐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