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芩許諾補辦的接風宴,在百靈山重鑄護山法陣之後馬上就操辦起來了,有鐘離淨的陣圖和百靈山幾個家族的底蘊在,他們隻用了三日就完成了護山法陣,鐘離淨也将需要大量靈力的結界搬回陣盤内,這幾日,百靈山也恢複了以往的安甯。
其實在送走鐘景和小白狐殘魂的第二天,謝芩姑侄一大早就來找鐘離淨了,按照約定來拿陣圖是次要,将人主要是來送謝禮的,百靈山幾個家族還是有些家底的,知道誰是救了他們所有人的恩人,也願意出大手筆的珍寶靈石贈予鐘離淨,但謝芩明白神木最終用在了小白狐身上,鐘離淨的恩義之重,這些謝禮是遠遠不夠的。
于是一見到鐘離淨,謝芩姑侄就給跪下了,承諾謝家今後便是鐘離淨的從屬,她做不得其他幾家的主,卻是謝家這一任的家主。
說實話,這份謝禮着實有些重,也出乎鐘離淨和謝魇的意料,但謝芩執意如此,鐘離淨便也收下了謝家的效忠,還與謝芩避開衆人談了一陣,詢問雲國鐘離家的事。
百靈山這幾家原本是與雲國鐘離家齊名的大家族,對鐘離家的事也有一些了解,而謝芩身為謝家家主,所知道的也比旁人更多,新認的主人問詢,她自是知無不言,至于更詳細的,便自覺回去問族中族老。
謝魇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好在謝芩一直給人光明磊落有擔當的形象,最近與她請來的雪山聖女比較親密,謝魇也知道鐘離淨是個沒心肝無心情愛的,才沒有吃醋。
可好奇還是有的。
此外,他更多的便是感慨小壞蛋這好事沒白做,得了不少謝禮,還多了一個從屬家族。
哪怕如今的百靈山謝家還很弱小,但謝芩天賦不差,又有膽魄,今後謝家定會再崛起。
三日後,百靈山上一掃前幾日的陰霾,張燈結彩,歡慶宴樂,這是接風宴,也是歡送宴。
明日,碧霄宗衆人就離開了。
方師弟仍未醒來,因傷勢過重,東方雨澤不得不派一名侍從先将人送往最近的蕪州城驿站治療,其他幾人還是會去雲國一趟。
百靈山經此一劫,衆人恨極了祝太守跟安副将這些雲國将士,巴不得将他們大卸八塊,不過因為碧霄宗的請求,他們選擇将這些人都交給鐘離淨,而鐘離淨早已經通過鏡靈從毒蚺那裡知道了雲國驿站衆人被殺的真相,祝太守滿口謊言,留之無用,随意擺手,讓東方雨澤處置去了。
祝太守之所以追殺碧霄宗驿站的人,不過是因為被碧霄宗驿站的弟子撞破他私下威逼地方民衆獻上童男童女,喂養毒蚺罷了。
這些在他落入百靈山的囚牢之後,為了保命早就招了,不過他還是将很大責任都推給了安南将軍和安陽公主,又說是怕被碧霄宗揭穿後官位不保,這才殺人滅口。
然而雲國以生人活祭的傳聞确實是真的,祝太守是将本該上供祭神的童男童女扣下來喂養毒蚺,怕被上官知曉,這才铤而走險。
而真正的雲國上下,早已經被活祭邪法滲透,東方雨澤想着來都來了,那裡的民衆如此可憐,不如就去看看,衆人也沒意見。
至于祝太守,東方雨澤覺得人還是有用的,他們打算去雲國一探究竟,可以用此人開路。
謝家成為鐘離淨從屬族的事,整個百靈山都知道,而大多數人心底都是崇拜強者的,見過鐘離淨出手,對謝芩所為隻有羨慕的份,畢竟是多得了一位強有力的靠山。
唯一看不順眼的人,大概隻有王昊,但他也不敢表露出來,隻暗地裡盼着鐘離淨快點現身,狠狠打壓虛僞的謝魇跟他的靠山。
宴會當夜,衆人都到場了,謝芩帶着謝炔跟客人們敬酒,這些天也都收到了百靈山謝禮的東方雨澤幾人都很給面子的回了禮。
除了鐘離淨,謝芩還沒敢灌自己新認的大佬酒。
因為鐘離淨的裙帶關系,跟着坐到主人席位上的謝魇倒是賞臉喝了幾杯,鐘離淨不喜歡這種場合,更不喜歡酒,隻是神色淡淡的坐在那裡,謝魇怎麼哄都無動于衷。
謝魇頗有些遺憾,他還記得在秘境時,有一回魔宗大宴,他帶着自家的聖子徒弟去做客,幾家勢力在席間陰陽怪氣,你來我回的互相試探,還有人一直挑釁他家聖子。
那時候,聖子阿離默不作聲喝下了對方敬的酒,然後出手将對方全身骨頭擰碎,震驚全場。
原來那樣漂亮嬌弱的聖子,動起手來也是真的狠。
謝魇那時也沒想到阿離會突然動手,等帶着人回去的路上,見人一直呆呆的,才發現是醉了,送他回房時,還拉着自己不肯松手,沒辦法,謝魇隻好抱着徒弟哄睡。
醉酒後的阿離很黏人,乖巧可愛,謝魇很是懷念。
許是察覺到鐘離淨不耐煩應付這種場合,謝芩轉了一圈回來,讓謝炔招待客人,便請鐘離淨借一步說話,這回依舊沒帶上謝魇。
謝魇挑眉看着二人走遠,邊上等待已久的東方雨澤終于找到他獨自一人機會跟他說話。
“阿離前輩如此厲害,究竟是如何看上你這假貨的?”
東方雨澤想了好幾天都想不通這件事,自打百靈山安穩下來後,他跟着改口叫了前輩,對鐘離淨也有種莫名強烈的敬畏,不過還是很讨厭假冒謝子陵的假貨就是了。
謝魇回頭瞥他一眼,再看前面圍在空地篝火前看舞樂的衆人,擱下酒杯道:“東方兄怎麼沒跟着大家一起玩?特意來找我的?”
他故作歎息,實則炫耀地說道:“能與阿離相知,确實是我的福氣,旁人是羨慕不來的。不過東方兄,不是我說你,這都幾天了,咱們之前說好的報酬怎麼還沒送來?”
說起這個,東方雨澤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是真的很讨厭謝魇的,當日卻迫不得已向謝魇求助。可他本來就是來送報酬的,謝魇卻先提了,他怎麼想,心裡都不痛快。
東方雨澤黑着臉取出一枚儲物戒,沒好氣道:“我本是來送報酬的,前兩日不過是因為阿離前輩一直沒出門,不便打擾罷了。”
前幾日結界都是依靠鐘離淨的靈力支撐,在給了謝芩陣圖之後,鐘離淨确實沒再出過門,不是在打坐調息,就是刻修補辨真尺所需的玉符,就是謝魇也休想打擾他。
“哦?這樣啊,看來是我錯怪東方兄了,還以為你同王昊那小子一同住了幾日,也學了他欠債不還賴皮的壞毛病,”謝魇笑着伸手去拿儲物戒,嘴上還不忘内涵對方。
東方雨澤拿着儲物戒的手縮回去,眉頭緊皺,一為謝魇的話氣不過,二是信不過謝魇。
“我若将報酬給了你,阿離前輩那份你會獨吞嗎?”
“啧。”謝魇臉上滿是無辜,驚奇道:“你怎麼這麼想我?給阿離的,不就是給我的嗎?”
東方雨澤被他的後話一哽,更不放心把報酬給他,未料謝魇手快得很,一把奪過儲物戒。
“拿來吧!”
謝魇手指一勾,儲物戒就落到了他手上,璀璨的紅寶石戒面流淌着篝火光芒,如火一般熱烈,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緩緩轉動着。他将一縷神識探入儲物戒,見到數目不少的靈石與幾件頂級法器,“看着還不錯。”
東方雨澤咬牙道:“總之東西我交給你了,别再将我與王昊那種人混為一談,還有……”
他欲言又止,目光瞥向遠處喧鬧的人群,“那個……真正的謝子陵,他在你手上可還好?”
這話問得謝魇笑了,轉頭望向的謝子陵,因為謝子陵和百裡雪明顯是他跟鐘離淨的人,謝芩将他們也安排在同席,百裡雪坐不住早就跑了。謝子陵向來是安靜穩重的性子,還老實坐在邊上,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東方雨澤以為他們一夥兒的,也沒避開他,這也令謝子陵頗為吃驚。
東方雨澤見謝魇不說話,神色沉下來,“你殺了他?”
謝魇收起儲物戒,斂了笑容,“據我所知,你們本該是死對頭,東方兄這麼關心他做什麼?”
東方雨澤道:“這你就不用管了,但我警告你,最好别動他,否則我不會再跟你客氣。”
他估摸着也問不出來什麼,放下狠話就走人了。
徒留下謝魇跟謝子陵二人,坐在席間相對無言。
謝魇想了想,勾唇笑道:“東方雨澤雖然與你是多年死對頭,可待你的同門之誼卻要比同你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師妹要真誠。”
謝子陵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卻也未否認,“東方雨澤隻是有些驕傲,實則是位可信之友。”
謝魇挑眉,“你将他當做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