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淨很是熟練地差一點被徒弟撞飛,也是沒忍住失笑出聲,伸手按住懷裡的紅衣少年。
“雖然我并未教過你什麼功法,可我應當說過的,修煉最忌心浮氣躁,你這次又急躁了。”
鹿靈羽愣了下,埋頭靠在鐘離淨肩上蹭了蹭,悶聲道:“師父可算回來了,我很想師父……”
謝魇分身藏身銀镯中,雖未言語,卻哼了一聲。
鐘離淨無奈搖頭,按住鹿靈羽肩頭讓他站好了,扣住他手腕探入靈力,“可我不的在這些時日,你倒是能沉下心來修煉了,萬幸,方才及時醒過神,并未傷到經脈丹田。”
鹿靈羽脈象平穩,并無異常,他望着鐘離淨霜白的長發,本就泛紅的眸底突然有些難過。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九曜宮等師父消息,數月前,師父的命燈滅了兩回,我還以為……還好命燈後來恢複正常,托妖族的七葉堂都沒查到師父的下落,前幾日又聽說極樂宮出事了,我想去找師父,盟主說等我突破化神期再說,我一時心急……”
妖族的七葉堂其實便是千葉林在妖都的一處勢力,與羽皇殿一般知曉天下無數大事小事。
眼前的紅衣少年俨然驚魂未定,卻不是為自己方才險些練功岔氣,而是為了他的師父。
鐘離淨心頭一暖,擡手揉了揉鹿靈羽發頂,溫聲道:“我無事,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聽到這話,鹿靈羽眼圈徹底紅了,抱住鐘離淨手臂,這才發覺鐘離淨衣襟上幹涸的黑紅血迹,連原本總是吸引着他的清冷氣息也被纏上了幾分渾濁妖氣,“師父受傷了?”
鐘離淨擺手道:“無事。”
鹿靈羽更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連忙小心翼翼地扶着鐘離淨在臨窗書案前坐下,“師父這一去,肯定傷得不輕,不過師父怎麼又回來了?盟主知道嗎?九曜宮的人又知道嗎?”
他聲音弱下來,警惕地看向門前。
方才他練功入定,根本不知道白乘風方才來過,而且這次,他對白乘風的稱呼也變了。眼前的紅衣少年比起先前似乎也懂事了許多,鐘離淨笑歎一聲,“他們都知道,你不必緊張,是白乘風送我回來的。”
鹿靈羽仍是不能放心,目光落到鐘離淨衣襟的血迹上,“師父的傷,是被盟主懲戒了嗎?”
謝魇見縫插針,給鐘離淨傳音說:“看來小徒孫這次是站在我這邊的,他也看出來白乘風這家夥不懷好意,對阿離絕對沒安好心。”
鐘離淨沒理會謝魇,這是他與白乘風的事,本與鹿靈羽無關,他讓鹿靈羽坐下來,說道:“我身中妖毒,不過是毒發吐幾口血,并無大礙。這段時間,你在九曜宮可還好?”
“妖毒?”
鹿靈羽似乎想到什麼,神色愈發小心,欲言又止,“我挺好的,盟主安排我在師父的洞府裡修煉,偶爾會來提點我一番,還有顧五長老,經常會帶四師叔過來,三長老也留下來照看我,方才他出去打探極樂宮的消息,這才沒在。師父,前段時間盟主率道盟各家讨伐魔神的事,你知道嗎?”
顧行遠跟鐘離淨交好,鐘離淨的小徒弟被留在了九曜宮,他會帶沈星淵過來并不奇怪。
想來也是擔憂鹿靈羽會受欺負,不好同鐘離淨交待。
至少在九曜宮,還是有一些人真心待鐘離淨好的,不摻雜任何雜質。比如顧行遠,又如鹿靈羽,看鹿靈羽這明着擔憂暗着試探的模樣,鐘離淨失笑道:“我都知道,不過那幾日極樂宮也出了一些事,那時白乘風也不在九曜宮,你怎麼沒回羽皇殿?”
當時鹿靈羽的确是有過可以離開的機會的,但他沒走,他心虛垂頭,小聲說:“可是留在九曜宮,便能偶爾從盟主那裡通過師父的命燈看到師父的狀況,我怕萬一我回了羽皇殿,就很難打聽到師父的消息了。”
鐘離淨歎道:“總說自己長大了,明知那時回羽皇殿最好的時機,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鹿靈羽幽幽看他,反駁道:“可是當年如果沒有師父,我早就在破殼那個雨夜裡死了。”
鐘離淨怔了下,搖頭笑了笑,“罷了,如今我回來了,你該放心了。我看你如今已經是元嬰期巅峰,突破到化神期指日可待,但也不可操之過急,這段時間便好好修煉。”
“知道了……”
說到修煉,鹿靈羽便有些不情願,但他更擔心鐘離淨,“師父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
鐘離淨笑問:“想問什麼?”
鹿靈羽從前雖然也見過鐘離淨笑,還不止一回,但少見他笑得這樣平和,甚至可以說……
溫柔。
鹿靈羽臉頰泛紅,低頭捏了捏耳垂,“師父今日心情很好嗎?那個,小師弟還是小師妹……”
鐘離淨聽出他想問妖胎,索性直言,“應當是兩條小蛇,如今還未破殼。我這次回來,便是想要求藥,它們出世時出了些意外,為師雖因禍得福修為大漲,可它們如今卻不大好,急需九曜宮的補天化靈漿。”
他說着望向鹿靈羽,心下暗歎,不是他信不過鹿靈羽,而是擔憂鹿靈羽會受人利用,無意中說出亦或是被人搜魂,他隻能先瞞着鹿靈羽真相,對顧行遠等人也是一樣的。
鹿靈羽不知道這是借口,已然替他操心起來,“補天化靈漿?好像在古籍上看到過……記不清了,那盟主可答應給師父了?若是九曜宮不願給,我給我大哥傳信問一下!”
見他真要給羽皇殿傳信,鐘離淨忙按下他的手道:“白乘風已經答應會給我,不過需要些時日。倒是你,小羽,如今怎麼一口一個盟主?先前不是管白乘風叫師爺爺嗎?”
就算知道白乘風答應了會給靈藥,鹿靈羽顯然還是不放心,“多打聽一下,萬一有什麼意外,也能多條退路嘛。盟主就是盟主……”
鹿靈羽偷偷打量鐘離淨神色,見他依然平和,才跟抓住他的衣袖,半是撒嬌半是懊惱地說:“師父,小羽想過了,雖然我很希望師父能放下與盟主的隔閡開心起來,可是師父的安危更重要,若有人威脅到師父,不管是誰,都是我鹿靈羽的仇人!”
他說得極認真,叫鐘離淨面露意外,連謝魇都幫這個小徒孫說了句話,“小徒孫本意是想讓阿離開心,還是孝順的,而且白乘風連道盟那些老家夥都騙過去了,他年紀尚小,自然容易被白乘風蒙騙過去。”
鐘離淨欣慰一笑,拍了拍鹿靈羽手背,“之前我也擔心牽連你,沒有告訴你我與白乘風的一些龃龉,你本就不知情,又沒做錯什麼。如今我還是這般想,小羽,這段時間你被我連累,被困在這九曜宮中,但你可是羽皇殿的小殿下,從不是籠子裡的金絲雀,師父不希望你一直被困在這裡。”
鹿靈羽不以為意,“我是師父的徒弟,永遠都是!”
鐘離淨思忖了下,無奈道:“罷了,等白乘風取來靈藥這段時間,我會留在九曜宮中,等一切安穩下來,我再送你回羽皇殿吧。”
鹿靈羽連忙點頭,皺起臉說:“我覺得這九曜宮太不安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出事,到時師父和我一起去羽皇殿好不好?”
謝魇緊跟着就在另一邊給鐘離淨傳音,“就算阿離要離開九曜宮,也該先來極樂宮和金麝島吧!阿離,我覺得小徒孫還是不夠沉穩,要不還是讓他繼續修煉吧,白乘風說的對,有什麼事等他化神期了再說!”
一邊是小徒弟期待的眼神,一邊是謝魇警覺的挑唆,鐘離淨眉心跳了下,隻說:“到時再說吧。你怎麼會覺得九曜宮不安全?這段時間你留在九曜宮,可是發生了什麼?”
鹿靈羽先看了眼門前,才湊近鐘離淨耳邊,比鐘離淨矮了一個頭的紅衣少年做賊似的,壓着嗓音說:“我聽三長老說,九曜宮那些長老想把師父抓回來治罪!現在那個太上長老顧雲也回了九曜宮,徒弟又是執法堂的顧劍聲,而且盟主也怪怪的。”
鐘離淨回來前當然知道自己當日跟謝魇離開九曜宮的事會惹九曜宮衆長老不悅,那日鬧得那樣大,他會被那些長老針對很正常,不過他如今不擔憂這些,他更好奇鹿靈羽後半句話,“白乘風?他哪裡怪?”
鹿靈羽眼裡有過驚恐和猶豫,末了擡手捂住唇角,貼着鐘離淨耳畔,悄聲說道:“我不是說師父的命燈滅了兩回嗎?頭一回盟主陪我守了一夜,才等到師父的命燈重新亮起來,我太困便睡着了,半夢半醒間,發現盟主似乎在與什麼人傳音……”
“不,又好像不是傳音。”鹿靈羽不知他這話鐘離淨與謝魇都聽見了,還帶着嬰兒肥的稚嫩臉上露出幾分恐懼之情,“盟主一隻眼睛居然是紅的,似乎是自言自語,還看到了我!可後來我突然睡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夢還是幻覺。”
他越說語氣越不确定,鐘離淨神色卻認真起來。
同樣的話,沈星淵也說過。
莫非,白乘風當真受到魔神脅迫,聽上去應當也不是魔種的那種手段,或許還要更詭異?
鹿靈羽也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有沒有用,他撓了撓臉頰,搖了搖鐘離淨衣袖,“師父,可能我當時太累了,又想起四師叔說的那些話,才做了噩夢吧。不過這次道盟讨伐魔神雖然大捷,卻讓魔神逃了,下次定還會再有紛争,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謝魇也說道:“若小徒孫說的是真的,那白乘風的确有些怪異。可惜我們現在還不能走。”
鐘離淨也知道,可面對什麼都不知情的鹿靈羽,他也隻能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鹿靈羽不蠢,見鐘離淨始終沒有答應跟他回羽皇殿,不免有些失望,可他又知道師父的苦,便道:“那我陪師父等盟主取藥來,對了,師弟妹有沒有跟來,還有那家夥!”
他都不知道妖胎破殼後是師弟還是師妹,索性籠統帶過了,也還是很有好感的,很好奇的。
但說到最後,他神色便有些古怪,隐隐不能接受。
謝魇一下聽出這隻小鳥在指誰,輕嗤一聲笑起來。
“那家夥誰?不會是我這個準師公或是師爺爺吧?”
又是師公又是師爺爺,事情都做了還都想占便宜?鐘離淨給謝魇記上賬,耐心回道:“他受了傷,在極樂宮閉關,這次沒來,妖胎我帶來了,不過它們損傷不輕,我就不放出來了。小羽,你記住,不管是誰問你,你都不要告訴他們妖胎的事,五師叔和老四他們都不行,否則我們會很難脫身。”
鹿靈羽神色有些微妙,有一點幸災樂禍,又有一點憂心忡忡,竊喜是還不喜歡謝魇這個妖王準師公,有心是單純怕師父會被連累,他重重點頭,保證道:“我誰都不說,就跟在師父身後,等着離開九曜宮!”
鐘離淨不想騙鹿靈羽,眼下卻也沒辦法,又摸了摸他發頂,叮囑道:“你喚我一聲師父,我卻很少教你修煉道法,眼下我正得空,你安心修煉,若再出岔子,我都看着。”
鹿靈羽點了下頭,想了想迅速搖頭,“師父受了傷,還是先回房療傷吧,就算那妖毒不妨事,可師父還是要盡快逼出體内為好。”
鐘離淨身中妖毒是假,鹿靈羽的關心卻是真,他心下隕鐵,忽又看向院外,“有人來了。”
謝魇也很快察覺,收斂起妖氣隐匿在銀镯中。
“是方才那位幫阿離說話的師叔,還有一名修為不低的羽族,應當是小徒孫說的三長老。”
鐘離淨神識也有所察覺,眸底緊繃起那根線放松下來,鹿靈羽跟着看向門外,感應到同族氣息,便也放松下來,“是三長老。”
說話間,二人已經入了院中,走近樓前,正是顧行遠與白三,顧行遠一見到鐘離淨便跟白三說道:“怎麼樣,我說淨兒回來了,沒騙你吧?有他在,小羽怎麼可能有事?”
白三長老面有憂色,卻不是為鐘離淨,而是為自家少主,擡眼看到鐘離淨時,他恍然有種被鐘離淨看穿心思的錯覺,不由一怔,下意識避開視線,任由顧行遠拉他進門。
顧行遠一向大大咧咧的,沒留意到,進樓後便松開人大步走向鐘離淨,人也松了口氣,“淨兒傷勢如何?宋長老方才怎麼說?”
鐘離淨緩緩搖頭,“無事,隻是需要時間逼出妖毒。”他說着朝白三長老颔首。“許久不見,這段時間辛苦白三長老照看小羽了。”
白三長老輕咳一聲,笑應:“鐘離聖君說這話便客氣了,照顧我家少主,這是應該的。如今鐘離聖君回來,少主也能放心了吧?”
誠然,鹿靈羽因為受鐘離淨牽連被困在九曜宮這段時間,白三長老是埋怨過鐘離淨的,可這話總不能當着人面說。再說了,鐘離淨的确有恩于自家少主,這也算是報恩了,他隻盼之後少主能安分一些莫要胡鬧,随他回羽皇殿,羽皇殿對道盟這些紛争向來隻持一個态度,那便是明哲保身。
鹿靈羽答應過等師父回來再回去,眼下聽白三長老這麼說,哪裡聽不出來這是在催促他回去?他眼神閃躲開來,支吾其詞,“師父受了傷,我要照看師父,而且……我修煉遇到瓶頸,師父,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鐘離淨一眼就看出來鹿靈羽是在逃避什麼,卻也無意縱容他,“我還要療傷,白三長老也是你在羽皇殿指導修煉的老師,還是讓他來吧。方才小羽練功險些岔了氣,看來是有些地方出了差錯,有勞三長老了。”
練功岔氣可不是小事,白三頓時緊張起來,既不滿鹿靈羽隐瞞此事,又感激鐘離淨提醒自己,忙道:“那我便先帶少主回房修煉了,鐘離聖君身中妖毒,也該好好療傷。”
“可我想陪……”
鹿靈羽還想掙紮一下,就被白三長老抓住手臂往樓上帶,低聲道:“莫要胡鬧,你師父有傷在身,再說這不是有顧五長老在嗎?”白三長老還要提醒鹿靈羽回羽皇殿的事,可不能再讓鹿靈羽糊弄過去了。
鹿靈羽悶哼一聲,回頭見鐘離淨朝他笑着點了點頭,才不情不願地跟着白三長老上樓。
餘下顧行遠和鐘離淨這對師叔侄相視一眼,顧行遠小聲嘟囔道:“那老小子也是真心急,不過算了,讓小羽先回羽族也是好事。”
鐘離淨起身道:“這段時間多謝師叔照顧小羽。”
他這麼說,顧行遠就不高興了,“謝來謝去幹什麼,我們又不是外人,哪有那麼多窮講究?宮主師兄說你身中那妖毒不簡單,解毒丹藥吃了嗎?要不要我幫你逼出妖毒?”
鐘離淨别開眼道:“我已将妖毒壓至丹田,若要徹底逼出,至少要閉關幾年,急不來。”
顧行遠待人真誠,他還是不擅長在他面前撒謊。
顧行遠沒看出來什麼,仍是不放心地盯着他,“那我送你回房吧,順道審問你一些事。”
他可不是執法堂的人,用上審問這個詞,讓鐘離淨有些好笑,“師叔想審問我什麼事?”
顧行遠故意虎着臉,“你說呢?”
鐘離淨反而問他:“那些長老們沒告訴師叔嗎?”
“他們說你跟妖王勾結,我才不信!”顧行遠看了眼樓上方向,給鐘離淨使了個顔色,“走走走,先去你房裡,我給你逼毒!”
他這擺明了是不想讓白三聽見,鐘離淨便也由他,跟在他身後上樓。顧行遠見他步伐還算穩定,便也暗松口氣,邊走邊低聲說:“看來你真的沒事了,不過那妖毒該解還是要解。你上回偷跑出去鬧了那麼大動靜,現在長老們都等着拿你問責呢!”
鐘離淨明知故問:“也包括三師伯和顧長老嗎?”
顧行遠摸了摸鼻尖,“誰讓你犯錯在先,不過連小羽都護着你,隻怕是你自己願意跟那妖王走的,我當然相信你不會背叛道盟,可我也知道你小子對道盟絕對談不上忠誠!你老實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鐘離淨隻能說:“我确實沒有興趣與道盟為敵,我隻是想為我的母族報仇,殺死魔神。”
顧行遠問:“那妖王能幫你?”
鐘離淨看向他,“師叔,我跟妖王的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但絕不存在任何脅迫,你放心。”
“這我怎麼放心?”顧行遠有點生氣,可鐘離淨不願意說,他也沒辦法,恹恹道:“那随你吧,不過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别連宮主師兄也糊弄了,沒有他護着,宮中那些長老不會放過你的!哎對了,宮主師兄人呢?不是說他送你回洞府了嗎?”
二人行至樓道口,顧行遠說着探頭往上看了一眼,又靠着欄杆看向樓下,自然沒找到人。
鐘離淨提醒道:“他不在這裡,去見顧長老了。”
顧行遠大驚,“什麼?”
鐘離淨看他不像知情的樣子,便解釋道:“方才他收到顧長老傳信,已經走了。師叔不是去追三師伯了嗎?路上沒碰見他嗎?”
“三師兄也沒去找師父啊!”顧行遠頓了頓,倒抽口氣,“但三師兄把我和宋長老都打發走了,他不會是跑去找師父告狀了吧?”
鐘離淨笑道:“在你眼中,三師伯會是這種人?”
顧行遠抱怨道:“你不懂,三師兄最聽師父話了,師父之前的确對你逃出去的事挺不滿的,三師兄一定是跟師父告狀了,師父還叫宮主師兄過去……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說完轉身就跑。
鐘離淨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問:“不幫我逼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