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之威入陣,伏魔大陣将整座天瀾城封鎖起來,法陣威壓降下,滿城修士誰也逃不了。
這對于事先并不知情前來觀禮的道盟宗門,比如以折雲宗為首的大小宗門,弟子皆驚慌,其實就是九曜宮和五大上宗的弟子也都是無措的,他們顯然都不知道今日之事。
魔神罵完顧無名,并不似他身後的宋岩等玄幽古教餘孽、鬼窟餘孽等人那般驚惶尋找出城之路,看着廣場上明顯都很慌亂的道盟修士反倒還能津津有味地笑着評價他們。
“難怪他們認小殿下你這個小盟主,你比起他們這幾家窩囊廢的确更有血性,他們不敢做的事,你敢,重蹈覆轍讓天瀾城成為第二個古仙京,就不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吾是被困在過古仙京的,能逃出去一次,就能逃出去第二次,可你們呢?”
魔神笑看道盟各家修士,“你們還能往哪裡跑?這裡這麼多道盟修士,都要效仿三千年前那些老家夥那樣死在天瀾城嗎?能有這麼多人作陪,吾沒意見,可他們願意嗎?”
折雲宗雲宗主此前一直沒站隊,這會兒臉色也變得難看,看以鐘離淨為首的幾大宗門眼神也有幾分不滿,但他向來圓滑,先開口的自然不是他,而是他們身後的擎天宗。
“盟主要斬妖除魔,我等自無不應的道理,可今日之事,盟主事先也從未與我等說過!”
這話一出,來觀禮的那些宗門都頗有些怨言,擎天宗宗主輕聲喝止出頭的弟子,卻沒有責怪他,态度顯然也對新盟主很是不滿。
魔神聞言挑眉看向鐘離淨,唇邊笑意頗為嘲諷。
宋岩扶起傷得不輕的容澤真人,也裝模作樣地跟着歎道:“道盟早已不是正道道盟,而是九曜宮與天道院、還有這五大上宗的一言堂,今日在這天瀾城又要枉死多少人?所幸師父迷途知返,聖主待手下人向來極好,事後自會為你取出玄樞真符。”
聽到玄樞真符,那些道盟修士心思也有些浮動,當年白玉笙是與白乘風齊名的符道天才,若非早早就沒了蹤迹,今日的碧霄宗又豈會位于七大上宗之末?他集畢生精血留下的玄樞真符更是不少符道修士向往的秘法,誰知碧霄宗自己都用不了?
原來這魔神是答應了幫碧霄宗取出玄樞真符,才會叫這容澤真人甘願為他所用,可這麼一說不少人也不約而同地看向鐘離淨,因為這位新盟主才說過,白玉笙是他生父。
如今都被困在天瀾城,看來道盟早有布局,容澤真人哪知還能不能出去,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在眼前這個昔日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徒弟’面前也隻能咬牙撐下去。
“看來雲宗主也并不知道今日他們竟在天瀾城打了如此算盤,竟要我等都随他們陪葬!”
鐘離淨隻回他一句,“看來我早該将玄樞真符全燒了,留下最後幾卷,終究成了隐患。”
他當日毀去兩卷玄樞真符本就叫容澤真人恨得入骨,還敢在他面前提及,更是氣得不輕,胸腔内血水翻湧,唇角血色又紅了幾分。
顧雲看衆人如此驚惶,而自家宮主又什麼都不解釋,饒是向來冷淡的性子也不免多為他操心些,這便用靈力傳音同天瀾城所有修士說道:“諸位道友與我道盟衆弟子不必擔心,今日布局,是擔憂走漏風聲,讓魔神早有防備,故而才隐瞞諸位,此乃我九曜宮不是,還望諸位見諒,而我九曜宮也早已留下傳送大陣,如今魔神已然入彀,諸位道友自然可以安然離去。”
他說罷揚聲吩咐飛升台下的九曜宮衆長老,“通知守在内城的長老,即刻開啟傳送大陣。”
“是!”
顧劍聲躬身應着,捏碎手中玉符,須臾間,内城中心的方向便亮起一道沖天光柱,昭顯着早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傳送大陣即将啟動。
道盟衆修士見到那傳送法陣所在離帝宮并不算遠,方才還緊張抱怨,此刻又都有些臉紅。
眼看魔神和宋岩、容澤真人幾個都黑了臉,這回輪到鐘離淨饒有興趣地看起他們的笑話。
“将天瀾城作為第二個古仙京鎮殺魔神,的确是我九曜宮一意孤行,但若今日所有人都陷落在天瀾城中,道盟便該當真不複存在了。諸位道友,還請移步内城傳送大陣!”
天心宮兩位玉宮主與落到廣場後方堵住魔神等人後路的自家前輩遙遙對了一眼,鄭重躬身行禮,而後回身望向身旁幾位上宗掌門人,點了點頭,大宮主玉無瑕便揚聲道:“天心宮弟子都随本宮前去傳送大陣。”
滄浪劍宗的陸宗主也歎了口氣,帶領弟子先一步禦劍趕内城,無量宗的檀因法師朝善法大禅師躬身一禮,又望向青琅山的慕有枝與春秋谷的薛谷主,輕念一聲佛号,後二者相視一笑,又都拱手回了一禮。
“我春秋谷弟子便勞法師照看了。”慕有枝說罷,回頭看向身後的長老與弟子們,“你們都随法師前去傳送大陣,等來日回青琅山後,一切聽大長老與大教主安排,都去吧。”
薛谷主倒沒什麼好叮囑的,與遠處薛長老對了一眼,笑着吩咐弟子們随檀因法師離去。
五大上宗的人很快走了大半,折雲宗的雲宗主見狀當機立斷,站出來朝鐘離淨拱手一禮。
“盟主大義,我折雲宗拜服。”
他說罷轉身看向身後衆弟子,帶領他們離開,雲清擰着眉頭想說什麼,擡眼望向鐘離淨。
鐘離淨看得出來他想留下,回他一笑,緩緩搖頭。雲清意識到什麼,輕歎一聲颔首離去。
有折雲宗帶頭,其他宗門也都紛紛離去,宋岩神色有些微妙,看向魔神,魔神還未有舉動,人群裡留下來的慕有枝與九曜宮諸位長老便都飛身攔在他們面前,與後面的五家長輩、蕭雲鶴、顧雲等人圍住他們。
蕭雲鶴淡然一笑,“魔神,你們今日可不能走。”
容澤真人臉色驟然煞白,遠處的碧霄宗弟子們也都越發難安,到底是代掌宗門的江長老狠心一咬牙,帶領衆弟子行至飛升台下,向鐘離淨低頭,“我碧霄宗因白玉笙前輩而興起,盟主既然是白玉笙前輩之子,又是赤水峰峰主,我碧霄宗願聽從盟主,不,是聽從仙帝安排,擇日換一位掌門人。”
容澤真人怒斥道:“江長老!”
江長老苦笑着朝他拱手一禮,“還望太上長老也體諒一下宗門這些弟子,他們都還如此年輕,求太上長老放他們一條生路。今日之局若我們摻和進來,也隻有死路一條。”
鐘離淨笑吟吟看向江長老,“看來碧霄宗也不是沒有蠢笨之人,走吧,帶你的弟子離開,日後你便是碧霄宗宗主,但若你日後要布容澤後塵,那麼當天瀾城事了後,道盟會對玄幽古教餘孽進行清剿,屆時碧霄宗哪怕與我生父有舊,也保不住了。”
江長老忙不疊帶着弟子們應是,而後匆匆帶着弟子們離開,一下成了光杆司令的容澤一口血沒憋住溢出嘴角,恨得雙眼泛起血絲。
“鐘離淨!”
鐘離淨還不曾将他放在眼裡,“若碧霄宗由始至終都與宋岩撇清幹系,你何至于有今日?容澤,我當日沒看錯,你的确太貪了,看來當時燒毀玄樞真符的教訓也沒能讓你老實些,今日,你便留在天瀾城吧。”
“你……”
片刻間,廣場上就空了大半,剩下的多是九曜宮弟子,沒等容澤真人再多話,鐘離淨便望向飛升台下的衆長老與沈阙兄弟二人,“顧長老、沈阙、沈星淵,你們三人與諸位長老即刻率城中弟子入傳送大陣。”
顧行遠的師父師兄還有師侄都在,他看着身邊的顧劍聲和上面的鐘離淨、顧雲,眼睛泛紅,沒有即刻應聲,顧劍聲便微微側首低聲提醒一句,“師弟,弟子們都在等你。”
沈阙也在等他。
四位太上長老都會與顧雲留下,那麼衆長老之首便是顧行遠,沈阙和沈星淵都是他的師侄,沈星淵一臉懵懂,卻也似乎意識到什麼,想上前找鐘離淨,又被沈阙按下來。
顧行遠深吸一口氣,用力抱了一把身邊的顧劍聲,便轉過身朝顧雲和鐘離淨拱手一禮。
鐘離淨無奈一笑,随即傳音道:“九曜宮弟子聽令,随諸位長老入傳送大陣,今日九曜宮雖會随天瀾城一同被封印,但九曜宮劍脈不會斷,本座等你們在外重建九曜宮!”
若說早前這些九曜宮弟子大多是不了解乃至不服這位新宮主,聽到他這話,這些還留着帝宮廣場值守的核心弟子面面相觑,一番此前不滿,紛紛搖頭道:“宮主,我不走!九曜宮宮主仍在,我願随宮主留下!”
“對!我九曜宮弟子當為天下蒼生執劍,今日能留在天瀾城中除魔衛道,乃我輩榮耀!”
“我九曜宮就沒有過被魔頭打上門還逃跑的先例!”
幾個人的聲音很快得到了很多弟子的認可,呼聲漸漸拔高,而後隻剩下無比堅定的一句——
“吾輩願死守天瀾城!”
鐘離淨怔了怔,望向魔神身後的顧雲,就見這位素來性子淡漠的太上長老也正在看着這些弟子,臉上神色似有欣慰,也有幾分動容。
群情振奮,卻叫鐘離淨低聲笑起來,而後沉聲傳音天瀾城全城,“本座乃九曜宮新任宮主鐘離淨,今日,天瀾城将作為第二個古仙京,本座也将與道盟各家前輩留下鎮殺魔神,可九曜宮還有劍脈需要爾等延續,衆弟子聽令,即刻随長老們出城!”
他的聲音一如先前繼任大典那日時一樣,傳遍了整個天瀾城,許許多多值守在天瀾城各處的九曜宮弟子都靜下來,紛紛望向天上那座九曜宮,還留守九曜宮中的弟子也都紅了眼睛,丢下這座九曜宮,是所有弟子從未設想過的結局,他們都不舍。
可九曜宮的延續同樣重要。
“弟子定謹遵宮主和師父吩咐,帶領衆弟子重建九曜宮,延續九曜宮劍脈,重振宗門。”
顧行遠咬了咬牙,拉上身旁的沈阙和沈星淵禦劍而去,其餘諸位長老陸續追上,不多時,天瀾城中亮起許許多多劍光,紛紛朝着内城中心的傳送大陣而去,無數劍光劃過九曜宮下空,也似是在與這座三千年來屹立不倒的天上宮殿在做最後道别。
劍光幾乎遮蓋整個蒼穹,虛空上那座九曜宮最終還是人走宮空,魔神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魔神一擡手,身後宋岩等人便動了手,如今留在廣場上的道盟修士其實也不少,道盟各家身中魔種尚有一戰之力的修士都齊了,修為也都不低,很快與宋岩等人交起手。
而魔神沒動,鐘離淨也沒動,偏頭望向魔神,挑眉一笑,清冷眉眼豔若冰霰,頗具挑釁。
“你想要九曜宮,今日這九曜宮,可還合你心意?”
魔神冷笑,“小殿下……”
“我有名字。”
鐘離淨打斷他的話,“但你如此自負,怕是從不曾認真聽過。也無妨,總歸你今日自己來天瀾城自投羅網,也不會機會再逃出去。”
魔神冷下臉,“不過是顧無名一把劍,就算你将其修複了又能如何?何況哪怕是顧無名今日在,這世間誰也不能将吾再困住三千年。”
鐘離淨道:“那要讓你失望了,前段時間我入九曜宮地宮見到了顧無名……的屍身,在我取走他留下的力量後,他就灰飛煙滅了。”
聽他刻意大喘氣的說到最後,魔神血瞳中有過驚疑,而後殺意愈發森冷,“鐘離淨,吾看你年少,本不想與你多計較,可你三番五次故意激怒吾,當真以為吾不敢殺你?”
“怎麼會?”鐘離淨不緊不慢與他算起了舊賬,“從雲國到海國,再到先前元神附身蕭沉,你哪一次不是奔着要我命來的?我這麼說你就生氣了?看來你很在乎顧無名。”
“呵。”
魔神冷笑一聲,“吾自然在乎,吾恨不得親手将他挫骨揚灰,但他吾的仇人,誰也不能動,包括你,即便那隻是他留下的一具屍身。”
鐘離淨擡手掩唇,慢吞吞道:“哦?是嗎?那我不管有意無意都已經将他的屍身毀了啊。”
魔神道:“那你随他去就好了。”
他這話一出,吓得顧雲和蕭雲鶴都以為他要動手,他也的确快動手了,忽有一縷摻着黑紅霧氣的金光鏡片憑空飛出,倏然飛向了飛升台,“主人莫慌,讓吾來替你分憂!”
那片碎鏡的速度奇塊,眨眼間已經飛出顧雲和蕭雲鶴等人的合圍,于飛升台上畫出白發白衣的鏡靈模樣,赫然是沖着鐘離淨去的!
顧雲急道:“宮主小心!”
他想要禦劍過去,魔神卻笑着回頭看向他和蕭雲鶴二人,“二位,不是專程盯着吾的嗎?”
顧雲動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那白發鏡靈靠近鐘離淨,鐘離淨倒沒退開,反而是腰間琉璃珠上飛出一道金光,随即化成與這鏡靈一模一樣,隻是發色不同的黑發鏡靈來。
“放肆!回溯鏡靈,你擡頭看看誰才是你的主人!”
回溯鏡靈眼底閃過一絲暗紅,偏頭望了眼身後的魔神,再看護在鐘離淨面前的預知鏡靈。
“你還是這麼蠢。”
預知鏡靈面露怒容,“你要為魔神與主人為敵?”
魔神笑起來,“昔日同為一體的兩個造化鏡鏡靈針鋒相對,不知最終會是誰能說服誰?”
回溯鏡靈越過他與鐘離淨對了一眼,便轉身落到飛升台上,淺色眼眸漠然回望向魔神。
“吾說的,自然是小主人。”
預知鏡靈愣了下,“什麼?”
回溯鏡靈搖頭不語。
鐘離淨卻勾唇一笑。
魔神的笑容還僵在臉上,血瞳驚訝又冰冷地看着回溯鏡靈,“你不是早已與吾結盟嗎?”
顧雲反應過來什麼,眨了眨眼。
蕭雲鶴不似他這般内斂,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原來造化鏡鏡靈是想要替我們的小盟主分憂。”
“結盟?”
回溯鏡靈擡手掐訣,閉目自眉心逼出一縷血氣,那縷血氣猶如活物,萦繞着濃郁的魔氣,可在他指尖卻被無形金光牢牢束縛住,他再擡眼看魔神時,眼底再無一絲血色。
“你說的,是表面助吾修複本體,實則将你的魔血打入吾本體,侵染造化境,妄圖讓吾認你為主嗎?還是指,篡改吾的記憶,讓吾認為海神是被海國水族所害,而後在你的撺掇之下為了自由臣服于你嗎?”
魔神聽他說完,眼裡已是了然,血眸越發冰冷,“你根本沒有忘記過去!那可吾這魔血已打入你的本體,你分明已經魔氣入體,又是怎麼阻止魔血侵蝕,将魔血逼出的?”
回溯鏡靈五指收緊,金光随即将那一縷魔血迅速焚盡,但他指尖仍有一縷魔氣,隻是不同于那魔血的魔氣,這一縷魔氣萦繞在他指尖,看去頗為純粹,“吾當年為了躲你,可是藏身仙人山秘境中的魔海千年啊,本體會被魔氣侵染不是很正常嗎?隻需稍加掩飾,你便會認定吾已經被你的魔血打上烙印,你也是好騙。”
魔神血瞳越發猩紅,冷冷盯着他,又望向鐘離淨,見他臉上毫無意外之色,更是氣恨。
“造化境鏡靈,你竟敢聯合這小輩一起玩弄吾!”
回溯鏡靈仍是一派平靜,甚至可以說相當冷漠,“吾等這一日已有千年,明知你當年求造化境不成便算計暗海舊主海神,又出手逼得造化境破碎分離,吾逃到秘境魔海之中才逃出來,可吾若不回去,若不假裝失憶,又如何将你手中的預知鏡靈換回來?那日在古仙京蠱惑吾的時候,你一定很得意吧,昔年避你如蛇蠍的造化境居然會輕信你的話,将自己的新主推入古仙京險境。”
鐘離淨可不覺得這是好事,“引起我的心魔,倘若我那時無人相助,定會遇險,也斷無可能救出‘碰巧’撞上的回溯鏡靈。”
回溯鏡靈道:“那可不是心魔,小主人從前對自己還是太苛刻了,何況那時不是還有那位跟着小主人嗎?他不會扔下小主人不管,可吾落入魔神手中,卻是憋屈了許久。”
他反倒還有臉訴起苦來?
魔神氣得直咬牙,“不愧是海神的造化境,吾還真是看走了眼,以為你跟預知鏡靈一樣好騙,也罷,吾在你這裡是栽了跟頭,可吾分明已經将你跟小殿下的主仆契印抹除,你又一直都在吾身邊,幾乎與他沒有任何交流,可是風兒在給你們傳話?”
回溯鏡靈揮揮衣袖散去掌中魔氣,“風兒?你說的是那位心心念念着複活好友的仙尊?吾與他卻是從未說過話的,吾與小主人之間也無需解釋那麼許多。在秘境中最終決定與小主人定下契約時,吾便曾立下過天道誓言,永遠也不會背叛小主人。”
魔神怔了下,自嘲道:“沒想到你們主仆一場,還這麼有默契?也不知海神會如何看?”
鐘離淨道:“并沒有默契,我的确懷疑過他是否已經背叛我,但你似乎小看了當年他和我立下的契約,所以契約之力一直都在,當我得到了海神傳承後,我與造化境的感知也越來越深,知道他并未入魔,但避免被你發現,我從不調用契約之力。”
回溯鏡靈偏頭看來,“隻是因吾沒有入魔,小主人便對吾如此信任?也罷,魔神自以為是抹除了你我之間的契約,但其實,他也的确抹除了。隻是沒人知道,造化境隻屬于海神,小主人得到了天命珠的認可與海神的傳承之力,就依然是吾主人。”
鐘離淨反應淡淡,“原來如此。”
回溯鏡靈看着他們,暗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怨言,“主人和你瞞過了所有人,連吾都不曾察覺……但你這身魔氣又該怎麼辦?”
魔神被一個鏡靈耍了一通,此刻見他們面臨難題,自然是要幸災樂禍笑一笑的,“造化境本體已被魔氣侵染,即便你們造化境還能合一,神器染上魔氣,哪怕是海神轉世親至,這神器也注定要成為魔器!”
“怎麼會呢?”
回溯鏡靈輕描淡寫的語氣叫魔神臉色僵硬下來,“造化境合一時,吾引魔氣入體,自然也想過今日,可曾想過造化境為何會有兩個鏡靈?自然是一陰一陽,一正一反,待造化境合一,神器的力量會将這一縷純正魔氣化為己用,還能有助修複本體。”
鐘離淨挑眉,“也就是說,魔氣對你毫無影響?”
回溯鏡靈從容道:“既然能為吾所用,怎會影響造化境本身?但吾今日感知到,小主人需要吾,造化境也到了回歸一體的時機。”
他望向預知鏡靈,什麼意思不言而喻,預知鏡靈面露喜色,遠處的魔神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卻是忍無可忍,手握成爪,一隻血色大手從天而降,朝飛升台上的鐘離淨抓去!
鐘離淨都無需動手,兩個鏡靈便已布下結界将那血手阻隔在外,彼時顧雲和蕭雲鶴等人也反應過來,七人飛近将魔神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