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間噼啪炸響,明光照地花上鸢的臉紅彤彤,香甜氣味四溢,勾地她不住伸手去抓
然而觸及時被熾熱的溫度燙到,她猛地收回指尖,不滿地盯着爐子,忿忿甩手
“傻子,着什麼急……”姜梧無奈輕歎,笑着搖頭。他遞去瓷碗,裡頭躺着剝了皮的地瓜,還貼心添了湯匙
花上鸢瞬間将不高興一掃而空,餘光瞥見姜梧給在窗邊發呆的人遞去瓷碗
秦霧單手支着下巴,任由窗扉半開,冷風伴殘雪鑽進裡來,在他眉睫結了淡淡的霜
他在等他的鳥兒,蛐蛐離開有好一會了……
瓷碗冰涼貼在手背,秦霧才回過神。他揚起笑接過,道:“謝謝五哥!”
他轉回身,剛想開動,窗外卻傳來動靜。瓷碗被猛地放在案上,秦霧擡手推開窗,果見一抹黑影帶着寒涼掠進來
蛐蛐一下停在秦霧懷間,他輕輕撫着鳥兒濕漉漉的羽翼,唇邊笑意卻在觸及黑羽間的一抹朱紅陡然頓住
不是傷,卻是諜樓間傳信時用于表明情況危急的标志
秦霧匆忙打開剛取下的書信,不出所料,他被驚得後背生了冷汗
“不好了!”
姜梧倏地轉過頭,看見秦霧神色慌亂,不由得蹙起眉。信上不過寥寥幾語,姜梧看後卻直接陡然起身,提起了刀
花上鸢被二人一番動作吓住,不解問:“什麼情況?!”
“樓主重傷,龍鐘山那邊……”姜梧頓住,欲言又止:“總之……我先去看看,你們叫上其他人收拾一下,找法子避開這兒眼線,去到那邊茶肆。”
此次行蹤突然暴露必有蹊跷,除了自己人唯一知曉此情的便隻有那位謝公子。雖說現下還未發現有何異常,卻難保後面沒動作
姜梧如此想着,便計劃先行離開再做打算
他快步走着,垂眸思忖,心中蔓延起陣陣恐懼。謝延要動手早該動手,耽誤到現在,隻怕是另一種可能
他心裡咯噔一下,恍然睜眼,掃過樓下大堂來去的衆人
花上鸢在後着急忙慌跟着,張口還想問些什麼。姜梧卻忽地停住,而後花上鸢一下撞在那結實的背
她揉着酸痛的鼻子,擡眸卻對上姜梧陰翳的眼神:“沒有聽明白嗎?你留下……”
“五哥,我不添亂的……我隻跟着你。我隻想去看看……”花上鸢倏爾紅了眼眶,嗓音帶着絲絲哽咽
姜梧不禁眼裡起了霧,他側過眸,仰頭用手蓋住眼,沒再敢直視花上鸢:“你看看,少了誰……”
花上鸢怔住,愣愣轉頭往樓下看去
“一二三……六七……”她驚愕地停住,拭去眼角的淚,再次确認後卻還是之前的結果
除了他們三人,其餘人都在樓下收整行李
誰都在,唯獨少了蕭潇
……
風雪肆虐,天地暗色,正是寂靜夜
一片混沌中,黑暗無盡鋪染。忽而開出一枝花,又生出滿院香,耳邊回蕩着熟悉的聲音
“公子!公子!快嘗嘗……”
宋觀棋視線逐漸恢複清明,睜眼卻見身在曾經的院子裡
林如海水邊踱步,持書負手誦古經
還是一副幼童模樣的許長均一手拉着他的袖角,一手舉着糖葫蘆,高興喊:“公子,這是師父買的!”
程骁倚坐在後頭高樹上,枕木假寐,聞言不禁嘴角微微勾起
宋觀棋伸手想去接住那一串糖葫蘆,眼前光景卻在刹那間變換
血色如墨傾瀉,髒了滿樹梨白,他擡手什麼都沒能接住
他的手頓在半空,面前人往後摔去,落下懸崖
這就好像……
他是始作俑者,他才是兇手
許長均就這樣死在雪裡,紛飛白霜似瀑也沒能蓋住湧出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