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呼吸一滞,旋即心中升起了淡淡的自嘲。
是啊,忽然出現一個自稱“仙人”的女子,自己怎麼就不由自主産生了依戀感,甚至忽略了自我思考?
确實不應該。
那維萊特輕歎,說:”好,明白了。是我逾越了。”
蒲從舟将那維萊特眼眸中的黯然看得清清楚楚,奇怪地問:“你們你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想跑人類這邊來生活,在我們璃月,鹿啊鳥啊的‘仙人’們一天天恨不得都蹲在山裡,把活交給帝君來幹,樂得逍遙——”
所有與國名、地名、人名有關的信息,都被這夢境徹底屏蔽。那維萊特聽不清,隻知道這個國度似乎真的很特殊,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問:“你們的國度裡,人類知道非人之物的存在嗎?”
“當然知道啊。”蒲從舟說。
那維萊特閉了閉眼,問出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那你可否告訴我,像我、像美露莘那般的非人之物,是否真的能融入人類?”
“怎麼不可以?”蒲從舟笑了起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在我們的國度啊,别說就兩種生物,鹿啊鳥啊麒麟啊狗啊——幾百種非人之物都可以和人類和睦相處呢。更早的時候,甚至能住到人們家裡去!”
那維萊特狹長的雙眸微微睜大了一些,停了半天,才近乎自語說:“……竟然真的存在這樣神奇的國度。”
“所以你相信我啊,一定能幫美露莘……啊還有你,徹徹底底融入人類。”蒲從舟語重心長地和那維萊特畫着大餅,試圖騙這隻小龍對自己言聽計從。
嗯就當是自己“入世”打的一場遊戲!如果真的能把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度治理好,那多麼有成就感啊!而且就算失敗了,那也是難得的人生經驗啊人生經驗……
咳咳咳不會失敗的,還有璃月千年的文化底蘊和鐘離兜底呢!
蒲從舟理直氣壯地想。實在不行,請求爹地支援!鐘離處理這種事最擅長的說,問他約等于問标準答案。
本來這真的隻是一張香香的大餅,連蒲從舟也沒想到那維萊特居然真信了,不僅眸光柔和了不少,就連整個人給她的感覺也輕松起來,溫和地說:“好,我信你。”
蒲從舟遲疑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發覺——
不會吧?那維萊特真信了啊。
莫名奇妙有一種欺騙小龍的心虛。
或許因為這種心虛,蒲從舟一路跟着那維萊特回沫芒宮都乖乖巧巧,隻是好奇地打量着這個異世界。
平整光滑的大理石路面,哒哒哒路過的馬車,路邊走過穿着洛麗塔的優雅女性和燕尾服男子……
一切的氣息,都和璃月截然不同。
蒲從舟啧啧稱贊,和那維萊特一起走進鬧市,瞧着那維萊特路過的地方人群自動讓開三尺地,向他投來敬畏的目光。
啊,有權力真的好。鐘離在璃月出行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呃,聽戲有時還搶不到位置來着。
沒走多遠,蒲從舟就聽到一陣喧鬧,尋聲看去。
那維萊特也注意到了,快步向鬧事處走去。
……
“……你們這些美露莘,一個個心腸歹毒!竟然敢攔我的馬車,看我不打死你!”一個尖細的女聲高聲尖叫着,時不時傳來鈍器擊打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是因為我的帽子掉到馬路中間,美露莘擔心我才——”
“低賤的、惡毒的種族!”
……
聽到支離破碎的惡毒話語,那維萊特緩緩皺眉,正想上前去阻止這場鬧劇,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蒲從舟緊緊環着那維萊特緊實的窄腰,輕輕“噓”了一聲,說:“别過去,看,是柯莉黛兒。”
這場鬧劇的主角,赫然就是之前在沫芒宮因美露莘找那維萊特的貴族小姐柯莉黛兒。
柯莉黛兒手裡拿着跟細長結實的女士手杖,惡狠狠地一下又一下擊打着跪伏在地面上的美露莘,她的旁邊跪着一個小男孩,正在苦苦哀求她。
“别打了,真的别打了。美露莘是因為救我才攔的您的馬車啊!要打打我吧!”那小男孩哭着說。
那維萊特遠遠看去,注視着美露莘被毆打得鮮血淋漓,平靜地轉身,問蒲從舟:“不去阻止,等她死嗎?”
“還不是時候。”蒲從舟把那維萊特抱的更緊了些,整張臉都埋在他雪白的長發間,小聲說,“再等等看。”
那維萊特看着美露莘閉着眼鮮血流淌,閉了下眼,頓了頓,輕聲說:“你居然能眼睜睜注視着這種不正義之事發生而無動于衷……我曾寄希望于你,沒想到你這麼殘忍。”
說着,就用了些力,掙開蒲從舟的懷抱。
這力度不小,畢竟那維萊特确實有點生氣了——蒲從舟一個沒吃住力,被甩得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