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譽呆呆地望着他，心裡陣陣發涼，猶如墜入冰窟。

男人似乎是感應到他的視線，頭轉了過來看向他這邊，在視線相交的前一秒程譽慌忙地轉身。

他能感覺到沈憬謙的目光正落到他身上，程譽不敢回頭，定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心裡祈禱着他不要走過來。

可能是他的禱告起了作用，沈憬謙的目光不過落在他身上幾秒就移開了。

程譽沒聽到走過來的動靜，悄悄地轉回身，看見沈憬謙已經走近一群穿着同樣黑色西服的男人，然後站在那跟其中一人不知道低聲地說些什麼。

他松了一口氣，但心還是跳得很快，且四肢無端發軟，腦子止不住地想：沈憬謙認出他了嗎？

他的心裡很複雜，想讓沈憬謙認出他，又害怕沈憬謙認出他來。

他沒法肯定沈憬謙認出他後，他還能保持鎮定自若地跟他打招呼。

他害怕自己失态，尤其是在今天的這個場合裡，尤其是……沈憬謙可能就是新郎。

沒辦法，他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去猜測。

所以程譽選擇離得遠遠地，想着不讓對方看見他就行了。

“小譽，你過來。”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喊他。

他轉過去尋找聲源，是他媽。

原本他媽的臉上應該是帶着喜色的，此時看向他，眉毛卻是皺着的。

怎麼了？

“哎喲，你這孩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這麼蒼白。”他媽走過來，一臉焦急地看着他，“今早吃過早飯了吧！别是低血糖了。”

蒼白？

程譽下意識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氣若神遊道：“沒有低血糖。”

過了一會兒，又強顔歡笑地補充：“媽，我不是本來就白嘛！”

“嗐，不舒服就說，别硬撐。”

“真的沒事。”

他媽這才放心，說：“你表姐夫他們都到了，你咋還站這呢。”

“媽……表姐夫你見過吧，是哪個？”程譽被拉着往門口走去，語氣艱澀地問。

“見過，是個英俊的小夥，楠楠的眼光怪好的嘞！”他媽說着，視線往那邊的人群掃去，然後指了一處：“喏，就哪個，高個子的小夥，很帥吧！”笑盈盈地，語氣帶着明顯的欣賞。

程譽順着他媽的手指頭看過去，正是沈憬謙站着的位置。

這一刻，程有覺得自己的心髒可能停止跳動了，不然他怎麼會喘不上氣，天旋地轉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了。

“媽，是最高的那個？”他顫着聲再次确認。

“你别問東問西的了，先趕緊過去，等下指定要打招呼的。”

程譽一看，剛剛站在那群人也提步往門口走去。

程譽：“媽，我想去休息了，……我不舒服。”

“嗯？你說啥。”周遭人多，他媽一時沒聽清，湊過身子來問他。

程譽沒有重複，來不及了，便如行屍走肉般，任由他媽把他拉到了大門處。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媽松開了他的手，程譽沒法，他僵着身體盡量往後站。

可他比周圍的人都高，即使低下頭，依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男人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他了。

程譽已經絕望地接受了這個現實，紅着眼看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而他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一行人就踏上了小台階，走到大姨他們面前颔首、握手，然後是微笑地寒暄。

程譽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腦子嗡嗡作響，心痛到麻木。

沈憬謙結婚了，還是跟他的表姐，這是件多麼荒誕可笑的事實啊！

“小譽，小譽。”

誰在喊他，程譽嗡嗡的腦袋這樣想着。

又是一道輕微的拉扯，程譽愣愣地跟上去。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到了——沈憬謙的面前！！！

程譽一擡眼就望進了男人褐色的眼睛裡去，心跳沒有預兆地漏了半拍，霎時周遭的聲音都遠去了。

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頭腦發熱，心口的位置也是熱氣翻滾。

直到那張俊朗的臉龐挂上淡淡的笑容，往他面前遞了一封紅包。

程譽反應過來，卻是手指發抖，半天伸不出去。

“小舅子。”在他艱難地收下那封紅包後，耳邊響起了一道喊聲。

小舅子，誰是你小舅子，誰要當你小舅子！

程譽在心裡一頓崩潰地怒吼。

“小舅子。”

偏偏那個人還沒完沒了了，他紅着眼圈憤怒地盯着面前之人，一秒，兩秒……過去了，他發現面前的男人似乎壓根沒張開過嘴巴。

？？？